从不亏心的苏姑娘心突突地跳个不停,她拉着白芍进了屋,端起桌上的茶壶就猛灌了好几口。
白芍怕她呛着,不停地顺着她的背。
嘴里还焦急地说:“小姐,那茶凉了,不要喝了,奴婢泡了新的热茶,喝这个。”
苏晓月摆摆手:“无碍的,我就是有些热,太热了。”
“快入夜了,这天也没有那么热呀,呀,小姐,您是不是生病了?”
白芍担忧地要去探她额头,被她推推搡搡地赶了出去。
林铮赶回林府,一进家门,管家果然在等他。
“少爷,老爷在书房一整天都没有出来,不吃不喝的,我担心他的身子...”
林府的管家忧心忡忡。
“你将饭菜热好送来,我给父亲送去。”林铮吩咐着。
饭食一直在温着,管家急匆匆地拿给林铮,嘴里还不停地劝着:“少爷,不要怪我多嘴,这父子间哪有隔夜仇的,老爷脾气急,但他心中一直记挂着您的...”
林铮温声说道:“放心吧,林伯,我心中有数,你快去休息吧。”
林全愣愣地看着自家少爷,总觉得他今日哪里有些不同。
打从江宁回来他就一直闷闷不乐的,怎么吵了一架跑出去,回来反倒高兴了?
无暇顾及林全的想法,林铮端着食盒走到林璟的书房门口,敲了敲门道:“父亲,我给您送些吃的。”
说罢也没等林璟答复,推门就进了书房。
林璟余怒未消,却也没有将他赶出去,他冷哼一声:“你还知道回来?”
“父亲,就按您的计划行事吧。”
林铮没等他发作,说出了心中考虑好的决定。
“你想通了?”
林璟有些诧异,自己苦心孤诣地准备了这么多年,这孩子都别别扭扭地不愿配合。
今天早上又因为此事二人闹得很不愉快,他怎么出去转了一圈就想通了?
但见他终于愿意听话,林璟心中激动,并未深究许多。
他突然老泪纵横:“为父等了这么多年,你总算明白了为父的心思。我知你一直都有自己的想法,但人活一世,怎可遗忘过去?怎可轻易放下过去的人?你娘的孤苦,我一想到心中便痛的很,痛极了!”
其实对于母亲的记忆,林铮完全是一片空白。
但他见林璟激动的泣不成声,只好安慰道:“母亲希望我陪着您,也是想最后给您一些慰藉吧。”
“对,对,铮儿,你是个好孩子,你放心,我不会让你的母亲这么不明不白的含冤而死,我一定要替她复仇!她给你取名铮儿,想必也定是不甘心的,我要把她的一切都给你争回来!”
林璟不再语无伦次,面色逐渐坚毅。
对于这些,林铮不知听了多少遍。
他自幼背负替母报仇的重任,其实他也并不清楚,这到底是母亲的临终托付,还是林璟的一厢情愿。
他只知道他没有一日活得轻松。
他必须得是个优秀的人。
林璟对他的管教十分严苛。
别人家的孩子学会一分,他便必须得学会三分,无论寒冬酷暑还是节日生辰,他从来不能按照自己的想法自在的过。
他想练武,想征战沙场,想做个自在的战士远走天涯,过着不知明日身在何方,是否还活着的日子。
林璟却觉得他得会权术,他得读经史,别人会的他必须要会,别人不懂的他也得知道。
他从没有体验过母亲怀抱的温暖,却要背负着她的命运活下去,他本觉得不公。
既然他不该存在,何必要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可是这次去了江宁,他阴差阳错地结识了那个每日都活得利落洒脱的姑娘。
他见过她恣意张扬的笑容,见过她伶牙俐齿的聪慧,也见过她不惧命运把控的通达无畏。
他被那个骨血中都饱含着热情的人感染了,他突然觉得活着也没什么不好。
虽然他曾告诫自己远离她,但又总是不受控制地把视线放在她的身上。
那就这样下去吧,如此好像也还不错。
或许还有明日,还有明日的明日。
林铮的心中突然蹦出了这个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