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芸将裙裾收拢,瞄准时机,从树上一跃而下。
许久未登高爬树,脚下功夫一时有些生疏,踉跄了几步,双膝重重地和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钻心刺痛瞬间侵入大脑。
卫芸倒吸一口冷气,忽的觉察到了什么,猛然捂住了呼之欲出的国粹,硬是没敢发出声响。
环顾一圈,瞧见四下无人,顾不上痛楚,一瘸一拐直奔附近的房屋而去。
“这树也太高了。”
进门才发现这间房屋原是柴房,阴暗潮湿,柴堆三五成群,分布在房间内各个角落。
扑面而来的冷风夹杂着木质腐朽的潮气,卫芸不禁打了个寒颤,反手将门落栓。
小心撩开裙摆,膝盖只是些擦伤,破了皮而已。
既然没流血,那就没什么大事。
卫芸拍拍衣裳上沾染的尘土,余光无意捕捉角落似有银辉一闪而过。
那是?
鬼使神差的,卫芸凑上前,定睛一瞧,是根步摇。
那步摇以凤为主体,大半个凤身从银花团中探出,凤头昂然向阳,凤尖还衔着一串金玉相间的流苏,样式很合卫芸心意。
可惜搁置的时间太长,蒙了尘,无论是金还是银皆失了原有光泽,卫芸也就失了兴致。
掂了掂分量,还挺沉。
卫芸又舍不得就地抛下,便用衣服擦了擦,随手插入发髻中。
正要离开,门外传来一声愤怒的呼喊:“你们不开门,怕不是做贼心虚!”
竹英?
卫芸上前想打开门,还未向前走几步,小腿忽的一阵抽搐,眼前一花,再次清醒过来时,整个人已经平平整整地摊在了地上。
紧接着,一阵嘈杂的脚步声止步于门窗前。
竹英哐哐敲门:“太子妃,太子妃您在里面吗?”
卫芸按着小腿,无暇顾及其他:“疼死我了……”
小腿抽筋这种糟糕事,除了小时候长个,之后便是练习舞蹈时候发生过。
哪成想穿越了还能碰上这种倒霉事。
许是等不到卫芸的回音,竹英不知朝着谁喊了一句:“快来,太子妃在里面!”
卫芸意识到不对劲,急忙叫停:“你等等——”
后半句还未来得及说出口,一声巨响,白烟飞溅直奔门面而来,随即不远处的门蓦然大开,一个人逆光冲来。
“咳咳咳。”
卫芸被呛得睁不开眼,眼泪挤出眼角,就连咳嗽都是一股子烟尘味。
“太子妃!”
竹英一马当先,冲上来便是好一顿数落:“太子妃不是说过您要在府外等着我吗,怎么能随便乱跑,还跑到这种地方来了?”
呃。
我做错归做错,你能不能先扶我起来再批我。
卫芸撑着上半身,勉强坐了起来,顺手捞起了掉落一旁的步摇,不动声色地揣入衣袖里。
一抬眼,和竹英后面的那群人撞了个对眼。
那一双双好奇又胆怯的目光,盯得卫芸头皮发麻。
一通输出完毕,竹英才将卫芸扶起,而后搀着面色窘迫的卫芸,慢慢走出了柴房。
“太子妃,您怎么跑柴房里面去了?”
担忧归担忧,前因后果总是要问清楚的,不然外人那边也不好交代。
卫芸理解竹英,但不太愿意把自己翻墙爬树的事尽数告诉她,含糊道:“有个后门,我见没人,就进来了。”
至于柴房……
总不能说为了找个歇脚的地方把自己反锁进柴房了吧。
太丢人了。
卫芸的有意隐瞒自是逃不过竹英的眼睛,竹英别开视线,嘱咐了几句注意形象,在两人的心照不宣的掩饰下,这个话题便不了了之了。
打远处就看到陈列的官兵,个个绷着脸,身上的服饰铠甲也皆是熟悉的样式。
卫芸愣了愣神:“太子来了?”
竹英垂眸:“是太子爷非要跟来的,奴婢拦不住。”
“坐马车来的?”
太子妃是在担心太子舟车劳顿?
感谢上苍,太子妃终于开窍了,知道关心太子爷了。
竹英窃喜,欣欣然应下了:“是乘坐太子妃您坐过的马车。”
卫芸迟迟未有动静,竹英抬眸一看,只见太子妃满脸悲壮,仿佛下一秒就要去投江自尽:“我的糖葫芦糖炒栗子小糖人可还在?”
竹英:“……”
欲催促卫芸赶快去面见太子,哪知嘴还没张开,手里的太子妃像是撒了欢的野狗,挣脱束缚冲了出去。
竹英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卫芸已经冲破了侍从的防守,闯入了厅堂之内,大喝道:“太子陛下这是做什么?”
这边,竹英被这一嗓子喊回了理智,赶忙上前拉住卫芸,安抚道:“太子妃莫要冲动!”
卫芸被两个眼疾手快的侍从拦着,进退两难,眼睁睁看着一个血淋淋的人形滚落厅堂中央,而周围三两成群的人们,缩在角落,一个个投来或怨艾或哀求的视线,无一人上前。
旁边手持长鞭的侍从见状,停下了手中的鞭挞的动作。
李贤昀抬眼一瞧,嘴角荡起如水般的笑意:“太子妃。”
“李贤昀你疯了吗,堂堂太子怎可在大庭广众之下杀人?”说出这番话时,卫芸连嘴唇都在发抖。
她是打心眼里害怕。
如今主位上这个人,血淋淋的一个人躺在他面前,他仍能熟视无睹地笑出来,风平浪静地和旁人闲谈,那平淡外表下的心凛若冰霜,似乎这一切与他并无关系。
“我杀人?”李贤昀念着,负手迈下台阶,踱步走到血人面前,夺过那条几欲断裂的长鞭,扬手就要抽下去。
卫芸厉声呵斥:“住手!”
可是为时已晚,破空声过,那血人发出一声惨烈的叫喊,如濒死之鱼般扭动了两下,随后没了声息。
李贤昀把长鞭丢回给侍从,阔步来到卫芸面前,指着那血人道:“太子妃你看好了,他还活着,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