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否则你若要出什么事,叫我和你爹怎么办?”
葵儿跪下道:“都怪我不好,奴婢该死!”
孟萋将葵儿扶起来:“都过去了,既然人都回来了,便不提了,你的事我听说了,日后便让阿晓在千辰宫做事吧。”
葵儿哽咽:“夫人之恩,奴婢今生是无法偿还了!”
问候几句,楼千阙注意到站在角落里的伶舟月。
今日本是日光灿烂,将青石砖地面都照得炽亮,可那阳光却好似照不到他身上,他微微垂着眼,牢狱中的囚服早就让阿羽下令换成了世家大族贵公子穿的长袍。少年着一身月白长袍,头发用一根简单的木簪挽起,却不失清贵,莫名有种拒人千里的冷意,若雪中孤鹤,山涧清溪。
这就是阿羽用赦免令救下的人。
阿羽见父亲的视线一直落在伶舟月身上,便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又特意强调,路上碰见妖魔,是他出手救了她。
“所以,可不可以就将他留在楼家?就找些修士,为他洗涤身上的妖魔血脉,他好歹也是救了我,若是将他放在流亡城,妖魔作祟,楼氏如何管得过来……”
楼千阙一边听着,眉头却皱了起来,道:“阿羽你想错了,我楼氏可不缺千影卫,区区一个流亡城,有何管不过来的?倒是你,将他带回楼家,也就是带到了你的身边,此举无异于与妖魔同穴,你赦免他,他搭救你是应该,你身为我楼氏之人,对他已是仁至义尽。”
伶舟月耳力好,闻言遥遥望过来,只是平静。
阿羽急道:“可是、可是……”
孟萋叹息:“我的阿羽,你有没有想过,若是要将他留在楼家,该以何种身份呢?”
“可以当千影卫,他的功夫很好的。”
“那是因为他身上被灌入了妖力,若是剔除去了,岂不是与废人无异?”
楼徵插上话来:“阿羽,其实我也想过和你说此事,可你听不进去,我观伶舟月此人,难以预测,并非按照世俗常理行事之人,你还是离他远些为好。”
葵儿低着头不说话。
阿羽望望爹娘,又望望楼徵,咬紧嘴唇,陡然有一股无力感,难道还是要让伶舟月去流亡城吗?余光下意识瞥向伶舟月,神情为难,又因为周遭没一个支持她的人而有些委屈。
阿羽望过来的眼神又为难又委屈,像是一池春水中飘飘摇摇的柳絮,怎么看都令人心绪荡漾。这用赦免令将他从无边暗狱中赦免出来的人,有一双琥珀般的眸子,本应潋滟着日光,熠熠生辉,此时却蒙上了一层雾,如绢似纱,雾蒙蒙的,几乎快要落下眼泪。
让人忍不住将世间所有亮盈盈的、璀璨生辉的美好事物,都盛给她。
伶舟月只觉得心头猛地一跳,攥紧了双手,一种奇异的感受从胸腔中如烟火般跳跃绽放,让他想起许多画面——
在清泠山里,雷声隆隆,摇曳的烛火下,她红着脸向他认错;在藏书阁里,她抱着他哭得小脸都皱成一团,因为她害怕见到他死;还有苍霜剑上,背后偶或传来的少女身躯的温热触感……
酥麻、紧张、诧异、心惊的河流汇在一起,转而被如海般深沉的、妄图满足她一切的、甚至带了几分小心翼翼与卑微的心绪取代,伶舟月走上前。
楼徵和孟萋下意识护了护阿羽,楼千阙则戒备地盯着伶舟月,侍卫们纷纷摸向腰间的佩剑。
他走时带起一阵清冽的风。
而后停在距离阿羽约莫几步处。
“若是家主不嫌弃,我愿意成为,楼家的家奴。”
嗓音依旧有几分蛊人的沙哑,像是黏腻的蛛网,一层层将人裹在内里,望着几人因为震惊而睁大的双眼,他不缓不急继续开口:“我身上有妖力时,可护小姐平安,失了妖力,也可在楼家服侍小姐,至于引来妖魔,若是我不慎被杀死,楼家也不过是死个家奴而已……”
“不行!”一声尖细的疾喝打断了他的话。
一行人又望着阿羽。
伶舟月却没看阿羽,对楼氏夫妇道:“望二位成全。”
此时,冲击着他的情绪浪潮一点点平静下来,似乎自己亦觉得荒唐,伶舟月几乎是欲盖弥彰地为自己寻找借口。
反正只是神剑编织的梦境,出此境后,所有都做不得数。
借此机会,进入楼家,还可以探知到灵物的具体方位。
阿羽走到伶舟月面前,怒道:“我不许你当我的家奴!”
出于杂陈的心态,她很想要伶舟月留下来,却从来没有想到这个法子,便是天地倒转,她也绝对不会往这层想!
他怎么可以呢?她怎么能让她的师父成为她的奴隶?他不该是这样的,扶苏的剑圣,清泠的谪仙,怎么可以自甘做一个奴隶!她自然不能在这里尊他为师,可也不能折辱他、让他成为奴隶。
哪怕是在梦境中。
阿羽看着他眼也不眨,淡然如清风的模样,莫名愤怒,竟就定定站在他面前不动。
“阿羽!”楼徵将阿羽拉回来,试图缓和这气氛,对阿羽耳语道,“你若是想要他留在千辰宫,这确实是个法子,家奴和千影卫不一样,千影卫不可以无名的死去,家奴却可以……”
“哥哥,你在说什么?”阿羽几乎眼角含泪,“怎么连你也这样说?”
又仰头看伶舟月,他仍旧没觉得有什么不妥,日光在他身后拉下长长的影子。
阿羽甚至觉得,他这幅轻飘飘的模样与他在议事殿回怼何耐、用剑气压制崔玹时一般无二。
视所谓的世俗道理于不顾。
孟萋和楼千阙面面相觑,似乎有些犹豫,毕竟此人来历不明,若是对阿羽不轨……
伶舟月道:“我出身牢狱,是小姐让我见了天日,我之所能为,便是护小姐周全,以命而为之。我既已身在千辰,便已受楼氏掌控,二位大可放心。”
阿羽低下头,袖子都被捏皱。
半晌,楼千阙沉声道:“阿羽想你留下来,你便留下来吧,但只可行家奴之事,分毫不可逾越。”
伶舟月颔首。
也不知听进去了几分。
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