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中的红色的圆月。
这是何处?
燕辞竹挣扎着站起来,掌心撑着地,地是粗糙干燥的,在手掌上沾了些灰。她捏了个照明的符咒,白色的光球从她掌心飞出,飞至高空骤的炸裂,无数光辉弥散开来,照亮了此处天地。
高空一轮血月在光辉的照耀下显得惨淡凄凉,四周是漆黑狰狞的石壁,石壁上乱石嶙峋,怪石之下是干枯树林,不知尽头在何处,而燕辞竹就身处于此处。
虽不知发生了什么,若是进入了某种幻境也未可知,当务之急乃是从此处走出去。
燕辞竹摸索着往前,一身青色交领都沾满了灰尘。
半空中出现湛蓝色的灵力的光辉,燕辞竹望过去,只见一人影从石壁之上落下。
是沈景疏。
他落下来后,恰恰对上了她的视线。
兴许是在这险境之中,他倒是没有平日里懒散。
沈景疏也没想到会遇见燕辞竹,拇指指腹摩挲着扇柄,正斟酌着如何开口,远处传来几声沉闷的鸣叫。
那是一头巨兽,有着山羊的身躯,头顶上生着四只角,一双眼红如淬火的琉璃,踢踏之间地面都在颤抖,伴随而来的还有令人作呕的浓烈的腐尸的气味。
情况紧急,都是扶苏山何长老门下的弟子,燕辞竹和沈景疏对视一眼,立刻做出反应,一人画阵法,一人引风灵术。
空中祥光大作,干枯青灰的树枝都被照得绚丽。
沈景疏轻跳踩上土蝼兽的头顶,双手拽过两脚,腰上发力,往后猛地一掼,土蝼兽被迫扬起前蹄,燕辞竹矮身飞快滑行至它的腹部下方,手中丹青笔毫毛锋利如刀割破它柔软的腹部,鲜血溅了一身,燕辞竹来不及抹去,用它的血飞快画出一个阵法。
土蝼恼怒,头一甩将沈景疏摔落,沈景疏手中飞旋而出,在空中盘旋,往它身上割出一道道伤口,此时溅出的血是黑色的。
燕辞竹从土蝼腹部下方翻身而出,沈景疏暗道不好,拉过她的手腕道:“这妖兽身上有魔息,恐怕不是你我二人能应对的,我们走!”
话语未落毕,已经有一股夹杂着恶臭气息的寒风吹来,土蝼身上竟然如蛆虫扭动出数条野蛇,嘶嘶吐着芯子朝二人如箭射来,碰到刚刚落成的阵法,被震得一颤。
沈景疏直接扔出腰上的风灵玉佩,青绿色的光灌下来,野蛇身上冒出青烟,挣扎几下便死了。
不宜久留。
沈景疏拉着燕辞竹便往前跑,也不知跑了多久,脚下的地面接着颤抖。
土蝼突破了阵法!
慌乱之际早就失去了方向,前头是断崖,已经没有路了。
燕辞竹回头,土蝼庞大的身躯逐渐逼近,投落下影子,遮蔽了高空的血月,沈景疏挡在她身前,对她道:“待会我吸引它注意力,你趁机逃。”
见她神色犹豫,沈景疏弯起桃花眼:“信我。”
即便从鼻梁到右脸颊被溅了一条斑驳的红线,他的笑容仍旧灼烈耀眼,整个人风流蕴藉,轩然若霞举。
燕辞竹不是矫情的人,收回视线:“我会助你。”
土蝼逼近,沈景疏捏着扇子毫不畏惧地站在它面前,仿佛是站在沈家的楼阁之下,望着治下的三州之景。
“喂,你太丑了。”沈景疏啐了一声,懒洋洋开口,一边给燕辞竹比手势,“脏了爷的眼,拿你的狗命来。”
趁土蝼被激怒,燕辞竹侧身窜出,沈景疏要她攀着石壁往上,毕竟这妖兽攀不了高。燕辞竹照做,身后的声音嘈杂而混乱,分不清究竟是谁占了上乘。燕辞竹踩着乱石,脚下不住滚落细小的碎石,就在燕辞竹落在相对安全的石窟上时,手中捏好符篆准备助沈景疏,背后忽然一声巨响。
她猛的回头,恰恰看见沈景疏腾空而起,而土蝼追着它也跳跃而起,旋即那单薄的人影竟然和妖兽一同往悬崖下坠落!
“沈景疏——”
燕辞竹的符咒飞出去,却怎么也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