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那些液体流动、煮沸的声音，也在同一时间消失了。
姜时七心念电转之间，知道自己已经被发现了，是走还是留？
拼了！
姜时七猛地起身，推开门，立刻看到，头上生长着无数只相似的黄眼，它们密集地蠕动着，此时齐刷刷看向门口的姜时七。
她还看到，四周的墙壁上伸出无数根粘稠细长的血管，一根根伸向躺在床上的青年。
而现在躺在床上的，确实是游虹影没错。
他似乎陷入沉睡当中，对外界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
“该怎么称呼你呢？是叫你元先生，还是……灾兽？”姜时七抬头，望向那些眼睛，低声道。
“灾……兽……”所有眼睛齐齐一动，祂的声音从四面八方而来，重复着这两个字。
没等祂声音落地，姜时七即刻出手。
青色灵力激荡，她驱动两道波流，冲向头顶和四壁，看起来元先生没有固定的形体，但只要进攻广度足够大，总能将其本体逼出，这老旧的排屋经不起折腾，游虹影现在身体不好，姜时七刻意收手，维持着一个尚且可控的力度。
噗噗噗。
元先生似乎毫不躲闪，被她击中，一只只眼睛破裂开来，溅出无数黄浊之物。
“为什么不躲？”姜时七直视着眼睛们。
剩下的眼睛左右筋挛，竟很快收缩，最终凝为一只浮在空中的巨眼。
正与她当日在斗兽场秘境中看到的一模一样。
“你……是……姜……时……七……”巨眼开口道。
“我是，你呢？”姜时七说完，等着元先生的下文。
徐子木的道是从元先生身上得到的，那么既然徐子木能算出她，元先生知道她，也并不让人意外。
元先生像是陷入什么沉默中，巨眼安静地看着自己，姜时七手中凝出数道剑气，看向通向四壁的血管，轻声问：“切断它们，会怎么样？”
“……切断它们，他，会死。”元先生向下看了一眼。
在姜时七闯入后，游虹影明显是睡得不太安稳，眉头紧皱，有些难耐地弓起背。
“所以，你一直在给他供血。”姜时七说，“不对，应该是……换血？”
姜时七说出自己早就藏在心里的推测，“道玄真人，我确实没想到，原来你一直都想救他。”
巨眼缓慢眨眼，在空中凝成一个极为熟悉的身影。
道玄看着她，慢慢说：“你也知道，不换血，他就会死于天人五衰咒。”
“只是很可惜，这一次，你注定会失败。”姜时七抛出这个残忍的事实，“换血确实可以延迟他的死期，却无法更改他死亡的宿命，你换血失败，反而陷入了沉睡，身体里流着游虹影的血，恰能让你化身成为人族，于是你和徐子木、朝棠联手布下一个绵延三千年的局，你们要联手吞噬六道轮回，然后再用你的血，把我送回来，用轮回的力量，改变过去，改变他的宿命！”
道玄点了点头，这张平平无奇的脸上第一次焕发出蓬勃的生机，就像沙漠中的旅人偶逢绿洲。
“你出现在这里，说明我们的算计……”他露出微笑，轻声道，“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