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皇子冲门外拍了拍手:“将人和物证带上来。”
随即,一个宫女打扮的人就被拽了进来。
同样呈上来的,还有十枚共五百两的银锭子。
宫女低着头,颤颤巍巍地跪在地上磕头:“吾皇万岁万万岁。”
“抬起头来。”
宫女听罢,一直低着头,双手死死抓着地面。
“朕叫你抬起头来。”皇帝的声音已经不耐烦到了极致。
宫女再次一哆嗦,忙抬起了头。
云慧茹的脸上已经写满了不可置信:“杜鹃,你怎么在这。”
云勉冷笑一声:“看来你还认得你自己宫里的宫女。”
杜鹃心虚地看了一眼云慧茹,眼中满是闪避:“六……六公主。我什么都招了,您别怪我,杜鹃也是为了活命啊!”
云慧茹的眼中似是一团火,若不是皇帝还在上面看着,她真恨不得冲上去撕烂杜鹃的嘴让她闭嘴:“你做什么了?哦我知道了,那个什么茶铺老板娘是不是你找人去害得她,还想攀诬本宫!”
这话一出,其实大家心里都明白了。
云慧茹看到杜鹃已经慌乱的,不打自招了。
不过云勉还是不痛快,继续将物证也呈了上来。
云勉拿着其中一枚银锭子,举到皇帝面前:
“父皇,皇家的前两上面都会铸上皇家的标志,儿臣从那几个流氓那里搜到的这五百两,每一枚都有皇家的标志,那几个流氓受刑过后终于招了,说是宫里的一个宫女找他们做的,儿臣对照了流氓口中宫女的形象,便确定了是云慧茹宫里的杜鹃!”
人证物证俱在,事实已经不容辩驳。
皇帝没想到,捧在手里看着长大,天真烂漫的云慧茹,竟然会对另一个女子做如此不堪的事。
皇帝难掩痛惜之情,毕竟云慧茹也是他的女儿。
“老六,你可知错。”皇帝的声音不怒自威。
云勉行礼,语气中不容辩驳:“父皇,请严惩云慧茹!”
一直没有发言的三皇子云帆,瞥了一眼抖成筛子的云慧茹,嘴角悄悄勾起一抹嘲讽地笑容,随后从容不迫地向皇帝行礼:
“父皇,儿臣以为,六妹性子虽骄纵了些,但本性不坏,犯不着为了一个平民女子而伤害了父皇与六妹之前的父女之情,小惩大诫,让六妹长个记性就行了。”
云帆这句话,像是提点了云慧茹,她似是抓住了一棵救命稻草,眼中立刻亮起了光芒,身子都立了起来,急忙说道:
“是啊父皇,那个老板娘只是个普通百姓,再说她不是也没受到实质性的侵害吗!而且,那日女儿因为听说她泡的茶好喝,赏脸去她的摊位上,没想到她竟然无事女儿,先招待了别的顾客,女儿气不过,才略微小小惩罚了她一下……”
云慧茹的样子,丝毫不像是认为自己犯了错一般。
云娇娇听到云慧茹的话,眉头倏地皱了起来。
她没想到,大家同样都是女子,云慧茹在做了如此伤天害理的事情后,居然还能轻描淡写地说出“小小惩罚”这句话。
“六姐,女子的清白比性命还要重要,你险些害得惜玉白白丢失了性命,怎能说出这种话来!”云娇娇忍不住反驳道。
皇帝的心里,其实是有意偏袒云慧茹的,所以此刻更加犹豫不决。
云勉看着皇帝举棋不定的样子,内心突然大失所望。
他还记得,幼时父皇教他读书,教他“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可如今,父皇竟只顾念父女之情,而罔顾他人性命。
这个皇宫,充斥着冷漠与虚伪。
皇帝不像皇帝,在是非面前摇摆不定。
太子不像太子,只一味为了亲情犹豫不决,优柔寡断,不够果敢。
六皇妹就更不必说,如果只是骄纵也就罢了,如今已经嚣张跋扈到人命关天的事也无所畏惧。
云勉的心,一点一点冷了下来。
在一旁吃瓜的四个人,没想到一大早看到了如此狗血的一出戏。
云呈烨趁乱,悄悄拉了拉袁妁念的衣衫,侧过头小声道:“这你都不出声,不像你的风格啊。”
袁妁念扯扯嘴,都说清官难断家务事,她只是爱好和平,而不是不想活了。
这种事,她不好插手,这几个皇子公主的下场她的心里有数,只是任由事情发展下去罢了。
毕竟她又不是个圣母,谁都要拯救。
况且,她还想看一下,皇帝在明显偏袒六公主云慧茹,不想过分惩戒她的情况下,四皇子云勉的路,究竟要怎么选择。
“父皇,若您执意不肯惩罚云慧茹的话,儿臣自愿脱离皇家的身份,甘愿只做一个百姓,与惜玉厮守一生。”云勉跪在地上,向皇帝拜了一拜。
云勉的话,惊得在场众人纷纷看向他。
“大胆!就为了一个女人,你就要放下自己皇子的身份?”皇帝勃然大怒,再次重重拍向了桌子。
太子走到云勉身边,一脸担忧地看向对方:“四弟,莫要说胡话,我们身上流着皇家血,是一家人,怎么轻易舍掉。”
云勉面无表情地拍掉太子搭上来的手,再次扣头:“恳请皇帝成全。”
皇帝气得一口气没缓上来,剧烈地咳嗽着,云娇娇见状,急忙上前为皇帝捋气拍背。
皇帝待胸中的气节稍稍松泛些后,望着云勉道:“云勉,你心意已决,连父皇也不要了吗?”
云勉心中一滞,手不自觉抓向地面:“若皇帝执意不肯惩戒云慧茹的话。”
手心手背都是肉。
皇帝闭上眼,往后靠到龙椅上,摆了摆手:“罢了,你若执意如此,便去吧,若哪天后悔了,再回来。”
云勉咬住嘴唇,最后深深扣头:“谢主隆恩。”
再起身时,冷眼望了一眼云慧茹等人,抬腿便走出了议政殿。
太子和云娇娇还想追出去,被皇帝一脸怒气地喊了回来。
云勉虽然看着是个最没有脾气的皇子,没想到被触碰到底线后,竟然可以做得如此决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