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父亲一边理直气壮地骂我,一边跟那人和解,拿了人家的二十万,事情到此终结,那件事后,我再也没有去上过学,我妈说我有精神病,把我关在家里,我不知道还要煎熬多久,我也曾想过从楼上跳下去算了,可是不行,坏人都还没得到惩罚,我不能死。”
砚京静静地听她说话。
她的眼里,暗沉一片。
“我趁我妈生产,没有人在乎我的时候砸了门跑了,我偷了家里的钱,我要去外面重新开始我的生活。”
可是命运就是这样捉弄人。
姚栀子离开的时候撞见了那个男人,他冲她笑,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跟往常一样笑着跟她打招呼。
姚栀子的世界崩了。
恶魔向她低语,欢迎来到地狱。
姚栀子的世界就是地狱。
她脑海中那根理智的弦绷断了,行尸走肉一般什么都不记得了,等她反应过来,一切都已经没法回头了。
面前是熊熊大火,看着那人的家人在火中挣扎,姚栀子心里是说不出的爽快。
她把他的世界也毁了,姚栀子疯了。
转身,她冲进了大火中。
火烧在身上真疼啊,可没有她被人压在身下的那种疼和绝望,被火舌舔过,死亡对她来说是希望,她以为自己将要解脱,上天又给她开了个玩笑。
她被人救了。
姚栀子没有死。
却因为多了个纵火犯的身份。
她是受害者,也变成了罪恶之源。
人们并不关心她有没有错,只想看这一场闹剧如何推向高潮。
没人在乎这场闹剧只是由一个十五岁的少女人生所有倾情演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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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栀子帮朱年年,是不是因为她在朱年年身上看到了自己?”砚京要了一份清汤面,用筷子卷了卷坨在一起的面条,胃口不显。
“也许吧。”兰榭璆跟姚栀子了解不多,不敢断言。过了几秒,他又问,“宋瀚那边,你打算怎么做?”
“当年姚栀子纵火从少管所出来之后,她原本是想再一次报复宋瀚的,跟踪了一段时间后阴差阳错的发现,她不是唯一一个受害者。”砚京将姚栀子给的证据与信息整合了一下,“姚栀子说,宋瀚曾经开了一家小型超市,引诱过很多女孩子,其中有两个早早辍学了的,跟他经常出去开房,被姚栀子看到过,还有一个女生是跟姚栀子一样,但是她比姚栀子幸运,有人救了她,这个叫郑星雨的女生家人曾经报过警,郑星雨本人亲自指认,事情闹大了,宋瀚的妻子怀着孕天天跑郑星雨家里去骚扰他们,两家人闹了很久,宋瀚的妻子因为孩子月份过小两家人动手没轻没重的,最终没有保住,孩子没了,家里又赔了点钱,这事儿就不了了之了。”
姚栀子曾经悄悄找过郑星雨,此时郑星雨已经因为宋瀚休学在家,十四五岁的小姑娘眼里已经没了光。
“就算是判了又能怎样?”
“因为我被人救了,所以他只能算是强/奸未遂。过不了多久,他就能从里面出来,而我却因为事情的不断闹大,不得不学业终止,所有人都用异样的眼光看我。”
“因为宋瀚的妻子流产,所以他们家从过错方变成了理直气壮指责的一方,郑星雨全家跟着倒霉。”原本发生在郑星雨身上的事情是让人痛恨的,但依旧有那么一部分人说她蓄意勾引,一个巴掌拍不响,宋瀚的妻子流产他们家人的遭遇简直就是雪上加霜。
面馆里静悄悄地,制冷将温度降的很低,碗里的热气很快就跟着消散了,最终只剩下筷子拨弄面条与碗壁的碰撞声。
时间能跟抹平一切,现在的姚栀子人生已经全毁了,而宋瀚,依旧在学校附近开了家小超市,日子不温不火地过着,人们在信息的更新换代中,很快就遗忘了曾经发生的事情。
“你想怎么做?”兰榭璆看着她无心吃饭,直白地问。
砚京往碗里添了点醋,“我想打他一顿。
她开玩笑一样地说,“夜黑风高,套麻袋打他一顿。”
说完,她看见对面兰榭璆温吞地放下筷子,抽了张纸巾擦了擦指尖溅到的汤汁,神情很是认真。
砚京:“?不是吧?我开”!
“只要你想,你就可以。”
玩笑的——三个字被他给堵回了肚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