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遥之看着女子和她身后的驼队。
女子身后的男男女女,个个端正站立,在她身后静默等着,并没有人发出不满的声音,身后的骆驼群也都驮满了货物。
沐遥之猜想,或许这是一队商队,而这女子,应当是头目。
商队或许会帮忙救助一个落单的弱女子,但是不会救助一个随时有可能杀害他们的修道者,这样会招惹麻烦和危险。
沐遥之思索一番,决定不说出自己修道者的身份,可就在她迟疑间,那女子眼中杀气愈发凌冽,握着刀柄的手已经蠢蠢欲动。
沐遥之睁大了眼睛,看着即将出鞘的弯刀,连忙开口解释:“我就是个一普通人,和友人一起来这里投奔亲戚,谁知路上风沙太大,我与友人人不慎失散了。”
“至于这位陌生男子,我只是行路途中见他奄奄一息瘫在路边,我也不能见死不救吧。”
那女子抽出弯刀,直指沐遥之,全然不信她的鬼话:“普通人身上会配有这种品级的宝剑?”
沐遥之信口胡诌:“这是我朋友的剑,他是修道者,借我防身用。”
女子冷笑一声:“谁会把随身的佩剑给其他人随身拿着?”
沐遥之一愣。
对呀,随身佩剑乃是剑主贴身的私密之物,寻常情况下,自己的佩剑,他人都碰一下都碰不得,更别提把自己的佩剑交给他人使用。
当时,在余枫的鬼境之中,陆栖竹把星沉剑交给她的时候,她只想着这本就是她的剑,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更何况她自己不喜欢使剑,也许多年不曾佩剑,因此对这些讲究早就忘了个一干二净。
可陆栖竹不同。
他并不知晓她就是沐遥之,只当她是木遥遥。况且陆栖竹主修剑法,他也不会不懂这些规矩。
那么问题来了。
陆栖竹为什么会把随身佩剑这么轻易给她?
想到这里,沐遥之竟愣住了。
难道他真的这么好心,见她手无寸刃便出手相助?
沐遥之的犹豫愣忪让那红衣女子误会了什么,那女子翻身下骆驼,持刀就走了过来。
眼见这女子又要杀她,沐遥之这才回神,连忙开口道:
“我相好的,这是我相好的剑!”
女子:……
沐遥之:……
身后众人:……
沐遥之舔舔唇,她说了什么?
相好的?
四下静了片刻,长风萧然,鸦雀无声。
一片寂静之中,驼队人群中传来的低低玩味的笑声很是明显。
沐遥之木着脸。
为什么,究竟是为什么,重生之后,她总是要面临这种时刻?
她随口扯谎的功夫都快要比得上她的剑术了!
沐遥之沉口气,反正都已经没脸了,索性更不要脸一点!
她梗着脖子接着道:“我们是私奔的!他师父不同意我们在一起!于是我们一起私奔道这里来!路上闹了口角,结果却不慎失散了。”
说着,沐遥之故作羞赧:“这种事情,你叫我怎么好意思说出口。”
女子:……
她腹诽:我看你挺好意思说的,你可以说得声音再大一点。
女子脸微微红了些,毕竟年纪小,听见这种事情,有些不好意思,她轻咳了一声:“既然如此,你跟着我们一起走吧。”
沐遥之问:“你们去哪里?”
“西北方向,瑰城。”
沐遥之睁大了眼睛:“瑰城?”
女子看了沐遥之一眼,弯刀入鞘,转身翻身骑上了骆驼,昂起头颅高高在上道:“我叫王寄灵,瑰城城主的女儿,你大可以放心跟我走。”
沐遥之脑袋嗡了一下。
王寄灵。
蒲以柳曾经说过,一百多年前,城主的女儿就叫做,王寄灵!
蒲以柳也说过,瑰城之所以变成一座万鬼城,就是与王寄灵有关!
沐遥之猛的抬头,仔细端详王寄灵的那张脸,细细看来,王寄灵的脸竟和密室之中那红衣女子的面庞重合了起来!
可一个妙龄高傲,另一个却苍老阴鹜。
沐遥之的心顿时如同坠入冰泉,寒得彻骨。
她看着左右,大漠之中,黄沙漫天,天边残日高挂,天空像是一滩血墨撒在天际,红得刺眼。
她明白了!
他们并不是在一瞬间被传送到了其他地方。
这里是在……“画地牢”里!
“画地牢”是一种阵法。
牢主以自己的血肉魂灵为引,可将他人困在那个困顿牢主一生的那段过往经历里。
画地牢里的事情走向并不完全与真实的过往相同,被拉进“画地牢”里的人的行为是可以改变事情的结局。
同样,被拉进“画地牢”里之后,所经历遭受的伤害都是真实的。
沐遥之看着眼前无垠荒凉的大漠和鲜活高贵的少女——这是王寄灵的“画地牢”,这里是一百多年前的瑰城。
沐遥之忍住心头的诧异,镇静对王寄灵道:“我叫木遥遥,那就多谢王姑娘了。”
王寄灵微微颔首,她招呼手下人安排好沐遥之和那个受伤的陌生男子,便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驼队就近寻了个合适的地方,就地扎营,在此过夜。
沐遥之也分到一个床位,和几个陌生女子一同挤在一个帐篷里。
是夜,夜风呜咽,周遭呼噜声此起彼伏,沐遥之困极累极,却怎么也睡不着。
沐遥之满脑子都是王寄灵,她无论如何也很难把眼前这个高傲矜贵的王寄灵和百年后密室里那个苍老绝望的女子联系到一起。
她满脑子都是疑问,百年前瑰城究竟发生了什么,瑰城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王寄灵又为何会被锁在那密室里。
她更想知道的是,陆栖竹他们现在究竟在哪里?她到了瑰城之后会和他们成功会合吗?会合之后他们应当如何破阵,从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