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行的弟子皆是一愣,一时之间竟真的谁也不敢动作。
沐遥之抬眼,目光凌冽:“风清门身为修真界第一大门派,居然还有屈打成招的规矩?“
一字一顿:“当真是领教了。”
她抬眸,看着台上之人。
丛应止,她的师兄,他们自少时就相识。
少年时她调皮,总是爱偷偷下山玩耍,师兄向来正经刻板,虽百般不愿,但是担心她的安危,竟也跟着她一起胡闹,屈膝钻狗洞下山。
师父严厉,她仗着天资聪颖,完成课业总是不情不愿,所以总是挨罚,罚得多了,师兄不忍,那么古板的一个人,却仿着她的字迹,帮着她抄了无数的书。
她初登掌门之位时,反对者众多。
是丛应止,跟着她身后,什么都没有多说,一把太阿剑,默默为她扫平无数风雪。
可幻境之中所见不可能是假的,
五百年前,师兄究竟对她做了什么?
想到这些,难免伤感,沐遥之不由得红了眼眶。
她敛起目光,不敢与丛应止对视,也不愿再去想这些事情。
丛应止看着台下之人,默了许久,才淡声嘱咐广林子:“去叫陆栖竹来,看看还有哪个弟子醒了,一并叫来问话。”
没多久,陆栖竹和几个弟子一道走入大殿。
丛应止:“陆栖竹,你把幻境中发生的事如实道来。”
沐遥之偏过头,打量着陆栖竹。
他头发用蓝色发带高高束着,换了一身月白色底蓝色绣纹的衣裳,任谁看了,都会夸赞一句好一个清风朗月的世家公子。
陆栖竹朝着丛应止端正行了个礼,把幻境中的事一五一十讲述,只不过把他故意不出手的行为说成能力欠缺,说罢,自行请罪。
“是弟子办事不利,请掌门责罚。”
沐遥之看着陆栖竹这幅和在幻境中大相径庭温润典雅的模样,只觉得心凉。
她以前就是这样被他骗过去的吧。
往日在她面前,陆栖竹总是恭敬有礼,一口一个师尊,喊得那叫一个情真意切。
记得有一次,她带着几个亲传弟子一起下山历练。
她的二弟子赵无忧不慎被那狼妖盯上了。千钧一发之际,为了救他,沐遥之生生替他挨了狼妖的一爪。
浸着妖毒的利爪刺穿她的肩膀。
白皙的肌肤上印了活生生几个大洞,鲜血汩汩。
她好面子,在徒弟们面前不愿示弱,所以一直强撑着,装作若无其事。
她不说,她那缺心眼的徒弟赵无忧就完全没有意识到,她为他受了伤。
赵无忧回到客栈,酒足饭饱,随后倒头呼呼大睡。
而她却在房里疼得龇牙咧嘴,连给自己上药都做不到。
只有陆栖竹,夜半时分,扣响了她房间的门,手中端着伤药,还有祛疤痕的药膏。
沐遥之接了伤药就关门要赶他走。
一向乖巧从不忤逆的陆栖竹却伸手,抵住了门,抬眸看她:“师尊,我想帮你上药。”
伤在肩背。
男女师徒大防。
沐遥之当即就拒绝。
陆栖竹却挥手,解开束发的黑色发带,蒙住自己的眼睛。
轻声:“师尊,我怕你疼。”
那夜月色朦胧,烛光忽明忽暗。
少年冰冷的指尖抵上她肌肤的那一刻。
她没出息的起了妄念。
想起旧事,沐遥之自嘲笑笑,以往种种,又有几分真心。
要不是重生一趟,换个角度看陆栖竹,她还真看不出来陆栖竹有两幅面孔。
她可真是收了个好徒弟。
殿中,丛应止已经搞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丛应止神色默然,对陆栖竹道:“罢了,本就是高等幻妖,你们能够全部脱险已经是万幸。”
说罢,丛应止侧过头,不冷不热:“广林子,事情未经调查就擅自决断,自行前去惩戒堂领罚。”
广林子气得浑身发抖,连脸上的麻子都气得抖来抖去,可自知理亏,也只能领命:“是。”
对于弟子们在幻境中看到她用邪术的事情,丛应止淡声解释道:“此外,对于幻境中我对师妹使用邪物的事,自是假的。”
“那不是什么邪物,只是玄幽魔域的一种奇花,我当年冒险取来,用以治疗师妹落下的顽疾。”
弟子纷纷点头,信以为真。
丛应止向来端方自矜,没什么好怀疑的。
丛应止不解释,沐遥之还没有想起来。
丛应止这么一说,沐遥之反倒忽然想起来了,她曾在书上看过,那幻境中的花确实是一种魔域的花,名叫忘忧花。
只不过不是用来治病,而是用来抹杀掉人记忆的花。
可师兄为什么要抹杀掉她的记忆?
沐遥之一时之间有些不知所措。
陆栖竹冷不丁开口:“这次除幻妖,确实是多亏身边这位姑娘出手相助。”
沐遥之奇怪的看着陆栖竹。
忽然提她,他又想整什么幺蛾子?
四下一阵窃窃私语。
“一个普通人,居然杀了幻妖。”
“连陆师兄都没能杀得了幻妖,这女子竟然可以。”
半是讶异,半是高看。
丛应止:“多谢姑娘出手相助,敢问姑娘来我鹿门山所图为何呢?”
神色如常,话语中却带着几分戒备。
沐遥之一愣。
重生一趟,回门派本是想找师兄师父一同商议重生之事。
可如今。
师父闭关,师兄徒弟皆不可信。
谁都靠不住,只能靠自己。
沐遥之只好继续扯之前对陆栖竹扯过的谎:“我来风清门,自然是要拜师修道。”
广林子看着沐遥之,面色不善:“风清门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可以拜师的。”
沐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