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徽被突然倒下的胡毅吓了一跳,当机立断道,“快来几个人,找块宽大的布拴在木棍上,将胡师傅放上去,抓紧抬去刘大夫家医治!”
一行人匆匆忙忙按照吩咐做成简易担架,抬着胡毅直奔村大夫家。
苏徽本意是造好桥梁,奈何被胡毅阻止,也为给起了邪念的胡毅上一课,这才提出比试,谁知老头气性大竟晕过去了。
想到此处,她叹了口气,颇为无奈,受害者明明是她,怎么反倒弄得加害者被欺负了一般?
待苏徽将模型等物收拾好,便见王工头匆匆忙忙赶了回来,她连忙问道,“王工头,胡师傅怎么样?”
他摆摆手,笑道,“无事无事,老头子气不过才晕了过去,刘大夫给扎了几针便醒了,我离开时已能下地了。”
苏徽这才松了口气,无事便好,本是小事一桩,若真闹出人命她这辈子也还不清了。
“苏姑娘,”王工头讪笑着搓了搓手,“您看咱这桥······”
他实在是急得要死,若在工期内无法造好桥,县令大人怪罪下来,恐怕真要掉脑袋!
苏徽知他顾忌,但还是问了句,“胡师傅怎么说?”
王工头赶忙道,“我趁他醒来问了一嘴,说让我们听您的。”
说罢他顿了顿,似乎想起什么好笑的事,“我将您指挥人送他去大夫家中的事儿一说,他才松的口,还对我说了句‘多谢’。”
苏徽忍不住跟着笑出声,用上辈子的话说,老头还挺傲娇,看来她这堂课上得不错。
这便好,省得胡毅再仗着年纪耍赖,她还要费心思与他周旋,届时费劲画好的图又不能用,白白浪费心血。
苏徽果断,再无顾虑之后立刻与他约定,“工头放心,木拱廊桥的设计图后日便能画好,届时你与我一同呈于县令大人,只待他点头便可实施,还请工头早做准备。”
王工头喜上心头,满口答应,“自然自然,我明日便去联系木材商。不,我今晚便去。”
两人约定完毕,苏徽又在河边采集了些数据,还去上游看了看,这才胸有成竹地回家。
“娘?”
苏徽推开门,见家中静谧,心里顿时咯噔一下,连忙奔向苏母屋子,推开门不见人影更是紧张。
她眉头紧皱,立时便要出门去寻,却在门口撞见笑着走进来的苏母,手里还拎着些吃食。
“娘,你去哪儿了?吓死我了。”她提起的心猛然落回,一时间竟有些腿软,上前扶着苏母在院中桌椅坐下。
苏母见她额头有汗,知她心急,连忙安慰道,“娘的病已好些了,便想着出去活动活动,就去你孙姨家里坐了坐。”
自丈夫死后,她一病不起,女儿既要忙碌着操办丧事,又要分神照顾她,却将里外打理得井井有条,真是长大了。
她心里既欣慰又心疼,便想着去孙家学个吃食做法,犒劳犒劳女儿,没想到又惹她担心了。
苏徽只想着人没事儿就好,“娘的健康最重要,只是您往后出门时记得给我留个字条什么的,也让我知道您去了哪里。”
苏母笑着点头应了,将手中牛皮纸包着的吃食打开,瞧着是某种自己做的酥软糕点,递到苏徽面前,“阿徽尝尝,娘跟你孙姨学的,很甜的。”
苏徽一愣,她手中糕点仅有一块,酥软糕点的形状仍旧完整,看着便知是一路小心翼翼捧回来的。
她心中微动,上辈子她的原生家庭并不幸福,这才造就她颇为强势的性格,如今被母亲捧在手心的感觉,对她来说极为陌生,却也让她柔软许多。
“谢谢娘,”苏徽将糕点一分为二,“娘也吃。”
见苏母笑着接下,她才将今日赢了胡毅一事说给她听,“娘,我这两日要专心画图,有什么顾及不到的您及时说,别怕打扰我。”
苏母一听,神情顿时严肃起来,“你专心画图,娘能照顾好自己,莫要担心。”
母女俩又闲聊几句,苏徽便进屋画图去了。
她闭上眼,唤出系统中的测绘仪,将白日收集的数据罗列出来。
随后选择导入“木拱廊桥”图像,将数据一一录入,她又结合实地情况,调整了部分参数,测绘仪迅速开始计算,三维立体图纸不断精细化——
一座坚固大气、细节处不失精美的木拱廊桥呈现在她脑海中。
苏徽点击打印,睁开眼的瞬间,一沓墨色勾勒的图纸凭空出现在她手中,从木拱廊桥的全景至局部,所用木料及建造方式,甚至连所用漆料都被结合时代,清晰而工整地一一罗列其上。
她之前未使用过系统测绘仪画图,以为还需要自己临摹图纸,才与王工头约到后日,没想到竟直接出了成品。
苏徽拿起图细细打量,细节处堪称完美,但这图······过于精美了。
即便看笔迹与毛笔所画无异,但人画图必有缺陷,涂改与新增痕迹皆有之,这几幅图纸看上去犹如神来之笔,一丝错处也无。
苏徽皱眉,系统一事需紧紧瞒住,人最惧怕未知,绝不能若让古人知晓她能凭空画图。
她看了眼窗外,此时夜已深,心下有了决定——待明日在图纸有意涂改几处再呈上,借此遮掩一二。
后日,晨露未消,苏徽便带着图纸去找王工头。
随着图纸缓缓铺开,完整的木拱廊桥在他面前显露出来。
当日看到简图时,他便惊叹于木拱廊桥的制式,如今结合详图,看到桥基建造方式真如苏徽所说,是由数十根粗壮圆木交错纵横拼接对拱而成,一时间惊叹不已。
他看得入了迷,边感叹桥梁之美,边夸赞苏徽是个天才,甚至还隐晦表达了几句对胡毅的不满。
苏徽没作声,她只不过是站在前人的肩膀上罢了。
待王工头看完最后一张局部图纸,她才笑了笑道,“不知县令大人这几日是否在县衙内,若是在,如今天已大亮,咱们得尽快赶路去县里,晚上才能赶回来。”
此地桥梁甚少,水系错综复杂,去县里非得从山间绕路不可,这也是苏徽愿意帮助王工头建成此桥的原因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