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黔州地界时正值当午,査宛儿与灵犀二人在官道上找了间茶肆用午饭,此处距离灵山已经很近了,附近百姓生活富足,连道旁的茶肆都比之前去凤来县路上住的客栈要豪华些,吃食种类也是繁多。
小二上了茶便候在一旁等灵犀点吃食,査宛儿一边拨弄着茶杯一边扫了一眼茶肆里的客人,心里却想着别的事情。临行的前一夜掌门将査宛儿独自留下谈话,并交给了她一项秘密任务。“小师叔,小师叔?”灵犀的手在她眼前晃了两下,“想什么呢?”
査宛儿打开她的手,“饿的发懵了,催他们快些。”灵犀捂嘴笑了,“我们家小师叔啊天不怕地不怕就怕饿着。上辈子怕不是饿死的。”査宛儿一听立马伸手捏住了灵犀的小脸“是我久未修理你了,还是你现在翅膀硬到觉得我修理不了你了?”
“我错了我错了!小师叔快撒手!疼诶疼疼!”査宛儿松了手,看着灵犀脸上红出两个指印的样子着实有些可怜,随后便用只有二人听得清的声音说道“再说,普通人也就算了,你一个修行之人难道还不知道吗?万物生灵的业障此起彼消,彼消此长,永不断绝。”
灵犀揉着自己的脸嘟囔,“我开玩笑的嘛……” 査宛儿捧着杯子继续发愣,眼睛却看着茶肆院子里的一棵桃树,那桃树生在黔州地界自是比在其他地方都要长得好。黔州温柔,山肥水美,天也热的晚些,别地儿的桃花到这个月份早谢了,此时也就黔州还能见到开着花的。
只是这花也已现颓势,半开半烂在枝头不知道下一刻是否就要落下地去化作尘泥。“今世尘缘今世了,方不负这人间好时节啊……”査宛儿喃喃说道,灵犀听着懵懂点头。
吃过午饭两人都精神了不少,结了账正要离开时在门口与另一行人错肩而过,査宛儿微微愣了一下,灵犀撞撞她的肩头,“皇家的人。”査宛儿神色恢复点了点头没有接话。直到上了马才对灵犀道,“打头那位几个月前与我打过照面。”
灵犀一想,“去凤来县遇上的?”査宛儿点点头,“不过我当时遮了面想必他是认不出的。不过……他们怎么到这儿来了?”
灵犀了然的笑了,“见你方才一副心虚的模样,怕是那人在小师叔手上吃了亏罢。要我说呢,他们应当与咱们目的地是一致的,小师叔你这欠的业债只怕不好藏啊。”经灵犀这么一说査宛儿倒是想起来,灵犀的祖母,也就是灵山翁的发妻,正是大梁皇帝的姑母,这样一来倒是说的通了。
另一头刚进入茶肆的人也在方才注意到了二人,其中一个身着玉白锦衣的公子落座之后便对一旁的青年男子道,“小叔,方才那是业山派的人吧。”被唤小叔的男子一甩袍子坐的四平八稳,“子虚倒是眼尖。”
他回想了一番打他们身边过去的两位女子,稍年幼的穿着靛青色的衣裙,手中佩剑挂着业山派的坠子,而稍年长的那位身着红衣,却未见兵刃。
这红衣女子让他有些在意,明明是陌生面孔,但又好似在哪里见过。按理说以他的记性不当是会在记忆里遗漏这样一位颇为叫人好记的脸。“听闻我那姑祖母有一孙女自小便在业山派修行,想必是从业山回来贺寿的。”
凌子虚给顾晏池满上茶水,后者也不客气,接过杯子喝了一大口,“大的还是小的。”凌子虚想了片刻,“算算年纪当是着青衫的那一位。”
另一边的査宛儿带着灵犀一路走一路玩,灵犀难得下山,见着什么都觉着有趣,她与小师叔一样,自打拜进师门便再没有回过家了,不过她爹娘倒是每年都要去业山看她,每当这时候她都格外心疼她的小师叔,也就并査宛儿的两位师兄一起讨厌上了大梁京都以及天师府的一切。“小师叔,你说我祖父祖母可还认得出我?”査宛儿心里翻了翻白眼也不唐塞她,“认得出才有鬼吧。”
灵犀瞪着眼前人的后脑勺将马绳牵紧快步走上前,“那你说我们偷偷溜进灵山给他们一个惊喜如何?!这回下山连我爹娘也是不知晓的!他们肯定要吓一跳!”査宛儿见灵犀完全不恼她,还兴高采烈的瞪着亮晶晶的眸子看她,心里霎时就软了,她伸手摸摸灵犀的脑袋,“我们专程来给你祖父贺寿,自然都依你。”说罢二人相视一笑朝着黔灵山一甩马鞭。
身下的马驹奔驰起来,耳旁的风簌簌的刮乱了鬓角的头发,査宛儿又有些出神。于她而言此次灵山之行不过是例常任务,交好的世族前辈做寿,她依礼来贺。但对于灵犀来说却是截然不同的,她是父母唯一的孩子,从小被珍爱也被寄予厚望,而她也很争气。
虽然人是傻了点,但于修行上天赋不错,人又天真烂漫,加之生的一张乖巧可爱的小脸蛋,简直恰如三月的春花一般叫人喜爱。
她不太懂与家人之间该如何相亲相爱,也不觉得这些细枝末节里有什么东西是值得经营的。但她知道灵犀定然对此是知晓的,她要回家了,她也要回家了,想来心境却是完全不一样的。
又赶了三天路,二人终于来到了黔灵山山脚下,按照灵犀的计划她们先在镇上玩两天,等到寿宴当日再跟随其他贺州的门派一同入山。
混在人堆里自然是谁也察觉不出她的到来,若是提前去了,按照他父母的性子自然是要私下约见业山派来的弟子,那她这个惊喜可不就穿帮了嘛!査宛儿同意了她的想法,于是二人又在镇上玩了两日。
待到寿宴当日一早二人便洗漱妥当朝着黔灵山庄而去,在山门口递了帖子,守山门的家仆一见是业山派来的脸上的笑意都要浓上几分,忙将帖子转交给了一旁的管事,管事接下帖子也是一脸热忱的笑意,“二位姑娘自业山远道而来实在辛苦了,快快里边请。”
管事姓房,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一身挺拔爽朗之气,“今日贺寿的人多,恐会怠慢二位还烦请见谅,老太太吩咐若是业山派的贵客前来请务必多留几日,待其他宾客回程定要带二位好好赏玩一番。”査宛儿拱手回礼也笑,
“有劳房管事,今日贵庄大事繁重就不必顾虑我们了,也多谢老夫人美意,那我们便多叨扰几日。”灵犀跟着拱手行礼却不言语只是默默含笑。
进了山庄房管事将二人交待给家仆,命家仆先将二人领去客房安顿,随后又将二人领去会场。灵山翁在大梁颇具威望,是因年轻时曾有壮举,那时先帝还在位,时逢与北齐会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