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了岳山派,天色也渐渐发暗了,这一天看来并无所获。他们找了个平坦又靠近水源的地方生了火,一行人坐在一起一边进食一边闲聊。
“青圭!我今日看你身法有些不同啊。你小子什么时候偷偷进步了?”越十三撞了撞青圭的胳膊,青圭温和一笑,“今日在路上得了査前辈指点,我虽愚钝,但还是觉得受益匪浅。”
越十三看看査宛儿,今日又一次见过她掏心,一时间不知道该是觉得她厉害还是觉得她恐怖。灵犀靠着査宛儿也闲聊起来,“小师叔,你看那个张良如何?”査宛儿回看她一眼,神色非常诡谲,八卦中带着神秘。
打趣中带着叹息,“我们小犀儿终究是长大了……”说着,还作势在眼下虚虚抹了两把。灵犀顿时脸红,一掌朝着她便挥过去,査宛儿侧身一闪,手却上前接住,“什么呀!他可是我未来的堂姐夫!”灵犀急得大喊。
众人听了这才明白过来,査宛儿想了一会儿认真作答,“倒是不错,人虽然憨了点,有些冒进,但也勉强知些分寸,出手气正身坚,刚毅的很。如若能沉心修行,十年之后或有所成。”
灵犀露出一个灿烂的笑,“那我就放心啦。我小时候堂姐可疼我了,我希望她能嫁个好郎君。”査宛儿摸摸灵犀的脑袋,笑的很是温情,“我们灵犀将来也会有个好郎君。”
“不过现在嘛,趁着月色不错,我陪你练几招吧,好些日子没看顾你,我今日见你出手已有一些气候。”査宛儿又随手撇了跟树枝,早前那竹枝已然是不知扔到哪个脑后去了。灵犀听罢眼神一亮,一句废话也没有就抽出腰上的软剑就冲了过去。众人皆是一怔,这业山派都是些什么人啊.....
灵犀身手很是灵巧,剑气中带着缠绵,招式也很难缠,近战之时几乎每回都贴身而上,且她很会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器物,不管是她手中的剑还是袖中的符,甚至于周遭的地形风物,皆可为她所用。“灵犀姑娘好生厉害啊,査姑娘虽防的严密,但完全展开不了自己的攻势啊。”凌子虚看着灵犀变化莫测的剑招不由得叹道。
顾晏池目光未移,只觉得眼前红衣的姑娘好像变得有些好看,脸上漾着轻松,一双大大的桃花眼中有少见的真诚笑意。她真笑起来竟是这样吗?虽被攻击缠住手脚,但化解之术一一铺开,不疾不徐,款款道来。
众人皆聚精会神的观摩,灵犀此时几乎已经缠的査宛儿右手施展不开,却见她突然换作左手持器挽出一个剑花,右手挥出一道掌风。这一剑换手看得四人一愣,还能这样?灵犀堪堪避开掌风,却又被剑气扬起了鬓发。
査宛儿的招式林林总总的看得出与灵犀类似,但联系在一起又好似完全不同,“这……就是忘吗。”青圭喃喃了一声,越十三耳尖的捕捉到了,“青圭你说什么?”青圭回神一边继续观摩一边将今日所学转述出来。越十三不可置信的看着査宛儿,再看他家主子,也是目光沉的很。
査宛儿此时已露出了攻势,她的剑气凛冽肃杀,又快又狠,明明不过一根树枝,舞在她手里却像一柄一剑封喉的杀器。利用可以利用的一切出招,每一步都是杀招。可见灵犀往日确实没少收她教诲。
这与往常所见的武林人士很不一样,反倒更像是杀手的路数。她的剑招最让人觉得惊恐的是,不留余地。每一招但凡出手都没有给敌人留退路,自然也没有为自己留后路。四人坐在火堆旁却隐隐觉得周身发冷,杀身,真的可以成仁吗?
灵犀败的没有悬念,但她一点也不沮丧,甚至还为得了师叔的夸奖而兴致高涨。
凌子虚起身不自觉的拍掌,“业山功法今日得见,实在有幸。”査宛儿抱拳一笑,“公子见笑。”灵犀心道,还是可惜了,他们还没见过小师叔拔剑是何等风采呢。几人坐下又再商讨了一下第二日的行程,从目前的情形来看,往后的岔路口是越来越多了,妖魔也是越来越强,他们不必在分道而行。
査宛儿提出一个建议,她可以开天眼看一看哪个方向的妖邪之气最盛,想必最危险的地方也就是宝物最可能安放的地方了。“开……开天眼?”
凌子虚瞪大眼睛一脸好奇,灵犀解释道,“啊,这天眼呢是我们业山派独门修行至一定阶层之后才会掌握的。一开天眼,周遭妖邪鬼祟便无所遁形,不过一般师叔们是没什么机会用到啦。”凌子虚不解,“这么方便缘何不用?”
灵犀笑了笑指指査宛儿,“修行到我小师叔这个阶层之后,对于周遭残秽妖气之类的东西自身便会有很清晰的感知了,即便是人,善意恶意也是很容易分辨出来的。”査宛儿拨了拨火堆接过话头,
“世间一切生灵死鬼,妖魔邪祟都有意念,这一念既起,又便会有一念歇。这说起来有点像是人的呼吸一般。习武之人到了一定功力变能察觉人的气息,修行之人也是如此。”
顾晏池听着她的解释又想起青圭说她提到的“忘”,脸上浮出一丝浅淡的笑意,“你应当是个很好的先生。”査宛儿呆了片刻不知何意,顾晏池难得的解释了自己的话,“你的解释很易理解。”査宛儿听罢也笑了。
月色西沉,众人慢慢入睡。睡到半夜査宛儿醒了,照习惯她摸出水囊却发现已经空了,于是她安静起身往小河边走。顾晏池不知怎么一直没能睡着,见她独自起身不自觉的也跟了上去,走到河边见她弯下了身,不禁问了一句,“打水?”
査宛儿迷迷瞪瞪还没全然醒来,回神看了眼站在星光里的那个人一时有些呆滞,他肩上还带着寒气,星光落在他眉眼与唇角,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好看的鼻子微微皱起来,是有些冷吗?
恍惚间仿佛回到了八岁那年被他救起的光景。那时候她将将被父亲从凤山接到京都,她自小就不是个静的住的小丫头,于是带着一个贴身婢子溜出门嬉戏,可后来中途跟婢子走散了,她却遇上了坏人遭了绑架。
她虽负隅顽抗,但七八岁的女童实在不敌四个大汉,后来她就被打晕掳走了,谁知危机之时恰好遇到出城的景王。彼时景王也才十四岁,那是他第一次前往边军大营历练,于是顺手救了她将她送回了天师府。
査宛儿时常回想,如果当时她没有那样顽皮多好,那就不会发生后来的悲剧了。只是刚被救起的小姑娘全然不知有什么在京城里等着她,只觉得将她救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