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回到驿馆时灵犀与霍青山都还未归,是以只好先行各自回房洗漱歇息了一会儿,一个时辰之后灵犀与霍青山终于回到了驿馆,两人还未来得及换下夜行衣这便与査宛儿、月无异坐下来详谈。
“卷宗都在这里了,我粗粗看过,不论是应天昉还是府衙的都缺了验尸的部分,卷宗上只有寥寥几笔。”霍青山将卷宗摊开,“但应天昉这一份上却有一处不同。”灵犀在一旁点头,“应天昉这份上写着三名死者的左耳耳后皆出现了一道黑线,仿佛是深入经络一般。”
査宛儿与月无异接过卷宗仔细翻看,半个时辰过后二人才将卷宗看完。“将卷宗暂且扣下吧。”月无异心中已有八分把握,这卷宗将是撬开此案的第一把钥匙。
“死者耳后的黑线想必是中了咒术的症状,明日我要闭关洗潋法器,这三日你们务必找出那个幺娘。”査宛儿捧着茶杯嘬了一口热茶汤,“现下我已明了了,那咒术并非一般的诅咒。那人所用乃是引招生魂。”
灵犀闻言瞪大了眼睛,“生魂?竟是生魂?难怪…她能躲开我们的法阵不被察觉踪迹,果然根本就不是邪祟作乱……”
“何为生魂?”月无异问道。
“人的魂魄离体通常有两种情形,其一是身死,魂魄离体变成残魂,若无特殊缘由残魂很快便会消弭去往爻山,若有强烈念想便会化成鬼。另一种情形便是身未死,但魂魄离体,也就是所谓的灵魂出窍,即为生魂。这灵魂出窍亦是分为很多情况,其一便是施法将魂魄从肉生中剥离出来。”査宛儿一边解释一边思考着对方的作法。
“魂魄离体肉身便会失去意识成为活死人,想来那咒术师便是如此做的…那人定是用了什么方法对死者下了诅咒,然后利用生魂行凶,但生魂因肉身未死算不得邪祟,一般对付妖邪的方法根本找不到她,我们如今只能找到那具肉身或者那个施咒者方能进一步了解此事。”
査宛儿脸色严峻不少,她侧头看着即将沉下去的月亮喃喃道,“如此悖逆天道的行径……问题究竟出在哪儿了…”
月无异听到她的自言自语有些不解,“什么?”査宛儿收回心神,摇了摇头。
根据所得的卷宗来看,这生魂很是有些蹊跷,它现身时只有中咒者才会得见,且若人的视线从它身上移开,下一眼便会发现它离自己更近了。这一条消息是之前的死者处无法得到的,査宛儿看卷宗看到这一条时有些惊讶,仔细一瞧才发现,这一条消息竟是从中毒死的其中一名天师处所得……那便说明,这位天师亦中了诅咒!
天师中了咒法,却并未死在诅咒之下,而是中毒而亡,这也太诡异了。其中缘由根据这位天师的笔录并不算难猜测,他应是调查案件的过程中被下的咒,是以他很可能曾经接触到了那位咒术师,可他的卷宗之中却并没有相关的记录,或许是被人有意抹去了。如此一来,既是人祸,此人很可能是与拐卖女子一案多有牵扯才被灭的口。
根据这条线索査宛儿第二日一早便独自出门寻觅法器,她买了几张空白的符箓,又买了几面大小不一的圆形铜镜,应对那生魂的办法她大抵心中有数。待置办完用具她便回了驿馆紧闭起房门。这一日月无异并未见到査宛儿,灵犀无事可做,只得在査宛儿房门外封了个阵,随后跟着月无异与霍青山一道出了门。
月无异耐心的等了两日,终于从间人处得知了幺娘的身份,此人是安溪城最大的妓馆怀绮楼的妓子,“怀绮楼多为卖艺不卖身的艺者,说来有趣,这幺娘的独门绝技竟是卜算。”月无异将消息分享给灵犀与霍青山,觉得这事说起来甚至有些荒唐。妓子卖艺,其艺却是卜算。
灵犀瞪大了一双杏眼,“卜算?她是道门中人?”霍青山闻言也是不解,“若是道门中人,何以会被拐去风尘地?”这世间重道,寻常人压根就不会去打道门中人的坏主意,这是真真会招至业障天谴的。月无异摇摇头,“看来得亲自走一趟了。”他想了想才对灵犀道,“灵姑娘便不要与我们同行了,你便候着你小师叔吧。”
灵犀想了片刻,最后乖巧的听从了月无异的安排,本以为月无异这一走第二日便会带着消息回来,可谁知一连两个日夜过去不但人没有回来,竟是连消息也未有一丝传回来。三日过去,査宛儿终于打开了房门,灵犀心里先是一松,随后又急匆匆的对小师叔说起月无异去了怀绮楼一事。
査宛儿眉头挑了挑,“两日未回?许是君上兴起而忘返呢。”灵犀有些诧异的大张着嘴不知该说些什么,是了,月无异也是个男子啊。“可是…可是云中君…”
査宛儿见灵犀一脸幻灭的表情有些无奈又好笑,她就是嘴贫随口一说,云中君自然不当是那等会轻易被美色所惑的普通男子,她只是隐隐担心若是着了道呢?他实在不该如此草率的独自前往。想着月无异那张俊美无俦的脸,心道,难不成里面还真有比他好看的姑娘?
査宛儿当下便决定今夜带着灵犀一同前往怀绮楼一探,谁知还没等入夜,月无异便同霍青山一道回来了。月无异回到客栈时査宛儿正换了一身男装刚迈出房门,月无异在廊下与她遇上二人皆是微微一愣,那人褪去了裙衫,一身黑色银绣麒麟纹圆领袍很是不羁俊秀。长长的马尾甩在脑后,她并未戴冠只攒了一根玉竹簪子。
虽是少年郎的装扮,但那红唇明眸潋滟的样子,再不施粉黛也装不出一副男子的模样来。月无异旋即抱了臂倚着廊下柱子含笑打量她,査宛儿被盯得有几分不自在,清了清嗓子才道,“听说公子走了两日未归,看来这怀绮楼当真不简单。”
“是以,道长打算去怀绮楼搭救在下?”月无异笑的有一点揶揄又有一丝蔫坏,清风扬了扬他垂下的银发,夕阳下的月无异一派少年风流的模样。査宛儿与月无异说来也相处了一些日子,虽早知这人长得过于好看了些,但她却也是第一次见他露出这样的笑来。
没了往日的警惕与慎重,也没了装腔作势的儒雅温柔,自有些少年人的不羁。他本就该是这样的……査宛儿不晓得自己心里为什么会突然生出这样的念头。
不过几息之间她想到了很多事,师父总说她敏感多思,天生便有悟惠天地人世的资质,这是好事却也是坏事。好在何处她尚未体味出来,但坏处她倒实实在在的经历了不少。她不知道自己为何在这一刻对着月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