査宛儿收回手寻声望去,便看见一位风姿灼灼的姑娘缓缓走进来。査宛儿当下便觉得林下风致大抵说的就是这样的姑娘,细长的柳眉配上一双杏眼,看起来无害极了。脸上挂着恬淡的微笑,走路的姿态也好看的不得了。
“叫二位久等了,幺娘告罪。”幺娘微微颔首侧身行礼,臂间的披帛轻轻晃着,发间的步摇却是动也未动。査宛儿不由得吸了口气,想来大家闺秀,名门闺女也多是这般情状。
“幺娘姑娘不必多礼。”月无异坐着未动,也未抬手去扶。査宛儿心里摇头,真是没什么风度,这样一位美丽的弱女子竟也没得到一丝怜惜。她起身绕过月无异伸手虚虚扶起幺娘。
幺娘微笑着看査宛儿,“多谢娘子。”査宛儿愣了愣,但也忍不住笑起来,“这样明显吗?”幺娘捏着帕子掩面笑出声,“妾在怀绮楼这样的地方待着,若是男子与女子也分不出来岂不奇怪?”
査宛儿也不在意被看穿,“说的也是。”她同幺娘一道坐回桌边,以眼神示意月无异说些什么。月无异却装作没看懂的样子,自顾自的饮茶。
査宛儿凝了凝神,“我听我阿兄说幺娘姑娘精于卜算,是以这次便缠着阿兄来请姑娘我卜上一卦。出门在外男装方便些,希望没有冒犯姑娘。”她细细打量幺娘的神情,看样子倒是信了她的说辞,脸上没有变化,仍是淡笑。倒是月无异在听见阿兄这个称呼时顿了顿。
幺娘听罢点了点头,“妾不敢当精字,无非是一些小把戏。若能为娘子解惑,便是妾的福报。”她朝身后的婢子招了招手,不多时那婢子便取了笔墨来。
査宛儿接过笔在纸上写下一个月字。月无异嘴角微微一勾,随后意味深长的看了査宛儿一眼。査宛儿低着头写完字,便搁下笔去看幺娘。幺娘顺着手里的帕子,先是一笑,“凌公子上回来,写的也是一个月字。”她抬眼在月无异与査宛儿身上转了转,一副‘我懂’的表情。
査宛儿霎时便明白她应该是误会了二人的关系了......脸上露出些尴尬的笑,“这...倒是巧了。我们不亏是兄妹。”其实她也不是刻意写月字的,只是突然想起月无异上次写了个月字,顺手便也这样写了。“不知娘子所问为何?”幺娘端起一副看破不说破的表情,査宛儿心中默喊,真不是你想的那样啊!但嘴上仍旧道,“问姻缘。”
幺娘点点头收了笑,认认真真的看这个月字,査宛儿与月无异没有出声打扰她,便是连饮茶的声音也放的极轻,仿佛真的是来测字的一般。一盏茶之后,幺娘眉头微微蹙起,随后开口。
“娘子所写月字下笔如有锋,二字疏斜....皓月若当空,便压不住星河,若如勾,便只影难成双。即是关山难度,无关风月之势。”幺娘沉声开口。
査宛儿愣了愣,月无异也觉得好奇,“怎么个说法。”幺娘斟酌着开口,“娘子在姻缘上只怕难以如意。”査宛儿立马没有应声,心里想着,她是个天师,既然选了这条路若无姻缘也不是什么大事。
“娘子也不必为难,不说这卦也不定做的了数,且事在人为,未必不能逆天改命。”幺娘见査宛儿不出声还以为是卦象太差叫人家心里不痛快了。査宛儿叹了口,做出失落的样子,“你说的是,事在人为。”
月无异看看査宛儿,心道这人大抵也不怎么会在意姻缘之事。天师府的大小姐,终归是要回京任职的,若是她要嫁人,指不定便有陛下赐婚,以陛下与国师的交情,怎么也不会亏待了她,因此也没怎么往心里去,但面上还是作兄长般安慰,“妹妹不必忧虑,家中长辈定会为你选个好夫君。”
査宛儿瞥了月无异一眼,但戏还是要做的,于是她脸色渐好,对幺娘道谢了一番。二人已经来这怀绮楼半个多时辰了,几番观察下来她心中已经确定,不论是生魂,还是咒术师都不是这位幺娘姑娘。
“幺娘姑娘,在下有个不情之请还望你应允。”査宛儿突然开口。幺娘顿了顿,“娘子请讲。” “我方才闻着一股香气很是有几分和我的意,但细细闻来似乎却不是姑娘身上的。”
幺娘听罢放松的笑了起来“那应当是我那婢子了,她善于调香,我的香料平日里也是她照料的。”査宛儿恍然大悟般点点头,“那可否请那位婢子前来一见,便是方才送来笔墨的那一位吧。”
幺娘笑着站起身,“是她,她现在应当是去忙了,我这便去喊她来见。”待幺娘退出雅间,月无异才出声询问査宛儿可是看出了什么,査宛儿脸色微沉,“那婢子身上有死人的气味。”
月无异错愕片刻,“那幺娘呢?”
“.......不是她。一会儿你将幺娘支开。”
不多时,幺娘带着婢子回来了。月无异借口想听幺娘的琵琶曲,便留了妹妹与婢子询问调香,将幺娘带了出去。
待雅间只剩下二人,那婢子便将房门关了起来。随后直起躬着的身子,坐在了査宛儿的对面。
“业山派的弟子到底是有些手段。”那婢子率先开了口。
査宛儿把玩着手里的杯子并未抬眼看她,“你也不差。不过......我真是好奇啊,你不远万里来中原下咒却只杀了几个阴时出生的人。”她抬起头阴恻恻的笑起来,“可你这功法反噬,还能活几日呀?”
那人也跟着笑出声,“你若不来,我倒是能多活几日。”
“说说吧,你究竟要做什么。”她一抬手,手中出现一个圆形的小小金光法阵,“你打不过我,你知道的吧。”婢子见状笑了一声,“我自然不是小业山査姑娘的对手。”嚯,倒是有几分见识。
“我叫封长眠,出自西疆封家。”封长眠停顿片刻,“我身上有禁言咒,有些话我无法告诉你。我活不了多久了,你身边那位公子,是我最后一个目标。他死了,噬心咒便成了。”
査宛儿倒吸一口气,噬心咒不是传说中的东西吗?那种恐怖的东西真的存在吗?若此事与拐卖案有关,那噬心咒所掌控的便是那些女子....“那你....”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封长眠摇摇头,话至此处,封长眠呕出一大口污血,她再难完整说话,査宛儿上前拥住封长眠的身子,转身背起她,“我救不了你,但或许有人可以。”她开了侧窗,一跃身便带着封长眠没入沉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