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兄不多留几日?也好叫我一尽地主之谊。”
“门中尚有诸多事,下回,下回定多叨扰李兄几日。”
“内子还想邀尊夫人同游,临仙山虽不及兄之朝日山,却也有几处可供游玩的地方,可惜了。”李崇道甚是惋惜。
对于他的热情挽留,怀皓门门主赤云天颇为受用,捋一捋他棕红的胡须,爽朗一笑:“尊夫人盛情,我代内子谢过,日后有的是机会。我等叨扰日久,执剑大会结果既出,也该还主人家清静。余下些许琐事,还要请李兄多多费心,陪新执剑下山的人选待我回去选定,鸿雁传书给兄。”赤云天一拱手,“真永门门主尚在等候,我这便去了,告辞,留步。”
赤云天离开,恰遇上国师府副管家往这边来,他朝对方打招呼,对方颔首,待问候一下国师府公子近况,对方已径直越过他朝李崇道走去,双手抱拳,满脸堆笑。赤云天当下黑了脸,同为门主,对方这等行径是半点面子也不给,换作东海门门主多半笑一笑就过去了,他可没有东海门门主的好脾气。不客气骂一句:“狗仆无礼。”袖子一甩大步而去。
千层台阶下,两头金角红皮的壮硕牦牛,拉一辆檐角飞龙、帘绣五色丝、金碧辉煌的车正在等候,车上美人窈窕身姿隐隐绰绰,车前一头红发的少年卑躬屈膝。见他来,挪到车辕前身姿更低。
赤云天一脚踩上少年的背,进入车中,放下五色帘时不忘骂一句:“此番叫你丢尽了脸,回去看我不好好收拾你!”
少年面色不变,恭顺地应一声“是”,跳上车,执鞭往牛屁股上一甩,喝一声“走”,两头牦牛,迈开蹄子,拉着车腾上半空,往南而去,转眼成为碧空下不起眼的一小点。
这厢,李崇道将副管家桓禺引进厅中,各自坐下,弟子奉上茶水。李崇道询问了国师府公子情况以表关切,而后问:“桓管家此番前来所为何事?是否哪里不周?”
“那倒没有。”桓禺眼睛笑得眯成一条缝,“哪里都好,不愧是临仙山,非凡间可比。仙君仙娥人美心慈,对我等照顾有加,令我等宾至如归,我等受宠若惊、感激不尽。就是……”他犹豫,似乎不知该如何开口。
看出他的为难,李崇道体贴道:“先生不妨有话直说。”
“我家公子虽不比仙君,但在家也是婢女伺候惯了,而今来到仙山,人生地不熟,甚是思家,又遭逢意外、受了惊吓,小小一颗心大为受伤。吃不好也睡不好,人瞧着都憔悴了,作为从小看他长大的人,如何不心疼?”
李崇道尚未有反应,门外偷听的李拈花三人“噗嗤”笑出来,连忙捂住嘴。
“小小一颗心。”李拈花学舌。
“大为受伤。”何辛接道。
“如何不心疼?”李如仙摇摇头,三人再笑。
李拈花做一个嘘声手势,继续探头往厅内望去。
李崇道微蹙眉头:“依先生之言,如何是好?”
“受了伤的心自需柔情抚慰。”桓禺面色凝重,“然而玉峰上都是仙君,在下没有说仙君不好的意思,但男孩、女孩有别,仙君、仙娥自也是有别。比方说,公子受伤换药一事,仙君便比不得仙娥。再者仙娥温柔,倘公子能受到仙娥细致呵护,或可缓解思家之情一二。”
“所以先生的意思?”
桓禺一愣,随即拱手:“怪在下说得还不够明确。意思就是请门主往玉峰派几名仙娥,越美貌越好。”
“为何?”
“门主有所不知,美貌能治愈人心。”
门外李拈花骂:“听他放屁。”
何辛看热闹不嫌事大:“啧啧,好色。”
三人再听。
李崇道:“人间规矩如此,可以理解。下回有事,先生不妨直说,仙娥一事,就交由内子去办。”
“再好不过。”桓禺喜笑颜开,连连拱手。
在他出来前,李拈花三人退开。回去路上,李拈花闷闷不乐,甚至有点恼火,将挡在脚前的石子一颗颗踢飞。何辛与李如仙相视一眼故意不说话,果然没多久,李拈花憋不住怨道:“这叫个什么事?”
“什么什么事?”何辛故作不明。
“你们!要气死我!”李拈花给她一拳头,“本来我就不想嫁人!”
“是不想嫁人,还是不想嫁那国师府公子?”
李拈花微微一愣,说来若是将那油腻的国师府公子换成别人,比如……好像也没那么抗拒。她连忙摇头,甩掉这莫名其妙的想法:“都说了不嫁!我没跟你们说过吗?我有理想了!”
“哦?”李如仙疑道,“有了?前不久,先生问你,你还漫不经心说,谁有那种玩意?”
“哎呀,真的有了!”李拈花眼冒星星,“我要像二哥那样,成为仙道翘楚。”受万人赞赏,被他人仰慕。“我父亲是临仙门门主,母亲竟然曾是临仙者,他们多优秀,生出来的我怎么可能会差?我不修道,简直浪费。说不定世间因此就少了一位元君。”
“是是。”何辛附和,“论资质,你论第二,谁论第一,我都不认!”她拿胳膊肘碰李如仙,“如仙说,是不是?”
李如仙扯动嘴角,给出一个淡淡的笑:“怎么不是?学塾的表现,还不够说明拈花天赋异禀吗?”这话其实有点违心,李拈花资质不差没错,可天赋异禀未必吧?何辛不过是捧着她而已。而且她最不喜听人谈论出身,也就是李拈花,换作他人,她早就不搭理了。
“所以啊!”李拈花哀嚎,“我应该一心一意扑到修行上,嫁什么人啊?还是嫁去凡间,还是嫁给那种草包!”一想起草包在狼群虎视眈眈下还能抱着她流哈喇子、发春,她就一阵恶寒。被他碰过的腰间都好似有虫蚁爬动,瘙痒起来。
起了心思,就难以忍受,李拈花加快脚步。何辛问:“干嘛去?”
“回去洗个澡!”
她当真跑回去,跳进浴桶,洗了个澡。从桶里出来,整个人舒爽许多,裹上齐胸裙,李拈花一边擦头发一边往屏风外面走。收留的小狗不知在哪儿玩累了,蹦蹦跳跳进屋,一见李拈花调头就跑。
李拈花喊:“见鬼啦?过来!”
小狗站住,不情不愿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