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拈花拽住眼前人,对方笑得很好看,却有点莫名欠揍,还有一缕熟悉感:“什么叫你是我?”
“这里是你的梦境,明白?”
“明白。”李拈花颔首。
“你梦里还能有别人?”
“也对……不对啊!”李拈花不撒手,“那我梦见的也该是认识的人,还能梦见陌生脸孔?”
“蠢啊你,你好好回想,过去的梦中是否出现过朦胧脸孔或者陌生脸孔?这叫宿世业力。在你的梦里,你做主,你希望我是什么样子,我就是什么样子。或者你更希望我以如此面貌出现?”说话间,对方化作李拈花的模样。
李拈花傻眼,随即否决:“算了,你还是变回刚才的样子,自己看自己怪怪的。”
“这下信了?”对方拽下她的手,握在手中,“你满眼装满了疑惑?为什么会做这个梦?因为……”他脚下轻轻一点,凭空起了一阵风,两人如轻羽随风而起。“你希望我教你御剑,教你飞。”
听到御剑,李拈花信了三分,近来她着实对御剑有执念。
眨眼两人停在半空,脚下踩着虚空,她心下发慌,幸而对方牵着她。
“梦里与现实相差无几,皆是随心起、随心落,心所至、身即至,一念起、一念兴、一念灭。你试试?”
不待她问怎么试,猝不及防对方放开她的手。身体猛然下坠,她吓得魂飞魄散,如即将溺毙的人,手脚并用、胡乱挥舞,想要抓住救命稻草。
声音在头顶响起:“别害怕,冷静下来,在你的梦里你摔不死。听我的,深呼吸,克服你心里的恐惧,想象你身下的云托住了你的身体。看吧,现在你下降的速度已经减缓,慢慢地,你停住了。”
他的声音有奇异的安抚力,耳边呼啸声减弱,李拈花睁眼,自己果然停在半空。
“接着你身下的云雾化成阶梯,你试着站起,拾阶而上。”
李拈花依言,脚下的虚空变成实实在在的阶梯,她爬起,顺着台阶往上,对方在头顶向她伸出手。
“来,牵住我的手。”触碰那一瞬,李拈花心中满是喜悦,她做到了。“跟我往上,石阶化成了羽毛,但是没关系,你知道它能承载住你,你知道我会牵住你。”
对方抬脚踏上白色羽毛,莫名的,她心中生出勇气,像他一样抬脚踏上。
最后,羽毛化去,对方带着她,在她的梦里上天入地,如鹰翔蓝天、鱼游大海,尽情自在、无拘无束。
“记住此刻的感觉,御剑本质是一样的。”敛起无形的翅膀,他们在悬崖凸起的崖岩上停住。两人坐在崖石边,看脚下万丈青壁,抬眼万里长空,风捎来远处的花香,心归天地、天地敛于心中。
“人生当如此,不恋过去,不问明天。沧海蜉蝣、晦朔之间,把日月看遍。”李拈花感叹,仿佛天语纶音,日降月升,一轮玉镜高悬夜空。“还当有酒,有树、有花。”说罢,两人之间出现一张矮案,案上竹垫青壶,壶中冰心莹莹。后方,虬结桃树拔地而起,枝丫堆锦、花开如霞。李拈花招手,花雨漫天,于一方天地,织一场痴梦。
对方讶然而笑:“你学得很快。娑婆世界,由你创造、因你改变。”
李拈花斟一杯酒递给他:“谢谢你让我有如此奇妙的体验。那么,是否可以明说来意?”
“我说过了,我是……”
不等他说完,身后的桃树化作一团火焰,熊熊燃烧,照亮李拈花的眸子:“你既入我梦中,便意味着,我可以困住你。要花还是要火,你看着办。”
对方啧声:“真不能小瞧你。你说对了,我入你梦,的确有要紧事。你听过双修没有?”李拈花看登徒子一般看着他。对方脸蓦地一红:“想哪里去了?不是说我。我是来提醒你,警惕双修之说。”
“双修亦是一法,为何要警惕?”
“果然是傻子。”对方嘀咕,“可不得来提醒?”
“嗯?”
“没什么。”对方正襟危坐,“双修之说不过是哄骗你们女子,我就问你可曾听闻‘明妃’成佛?”李拈花摇头,对方继续道,“道理是相通的。所谓双修乃是由欲中修持定心,关窍在于不漏。一旦身漏,前功尽弃;耽于欲海,甚或堕魔。而女子在行,行……”他倏然羞于言语。
李拈花干咳一声,接道:“那等事。”
“嗯,那等事时,与男子不同,门户大开,就问你,如何不漏?便是定力再强,恐也难以做到。所以双修之法或可为男子所用,而于女子无益,不过徒然于欲海沉浮,境界倒退,难以成丹。你要记住,不论何人,对你怎般花言巧语、甜言蜜语,你要把持住自己的心,不要为其所诓骗。任他说得天花乱坠,只要提及双修,必是为他自己而弃你于不顾。”
他说得眉飞色舞,李拈花忽尔笑出来:“你很关心我?我认识你吗?”
对方眼神闪烁:“不认识,只是一名有缘人。”
“有缘人。”她咀嚼这三字,“不知为何,我在你身上觉出几分熟悉。”
“错觉,该说的已经说了,你好自为之。”语毕,对方化光消失。
“呵。”李拈花轻笑,转身独酌。
醒来,东方云层透亮,她伸一个懒腰,床尾,小东西不知几时爬上来,睡得正酣。拽过被角覆在它身上,李拈花下床盥洗了,来到桌边拿起装有凤翎丹的锦盒。听见响动,小东西跃起,跳下床,跟在她脚边,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盯贼似的,盯着她。
“这么不放心?一起来吧。”
***
“不是说好,好歹留一样?送去的礼物,一件也不合你心意,师兄很是过意不去。”君希情摸着锦盒遗憾道。
“太贵重,拈花承受不起,师兄的好意拈花心领了。来东海打扰师兄,也有些时日,我们该告辞了。这些日子食宿的花费,何辛会与院子管事的结账。”李拈花躬身。
“你这样说,太见外。”君希情急道,“怎么好端端的就要走?是照应不周,还是师兄哪里做得不好,惹师妹生气?”
“没有,都很好,只是不好叨扰太久。”
君希情收起锦盒:“此番是师兄唐突,师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