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蛊惑(1 / 2)

巨灵宗的库房离藏剑楼很近,是藏剑楼旁的两间小巧平房,间或有弟子三三两两地领了弟子服、腕带之类的物品从房屋正中的小门出来。

许衡他们刚走到库房前便听到有个暴躁的女声从房里砸出来:

“你们这群小崽子,这次领的弟子服要是再给我不到一个月就穿坏,就给我光着屁股去练功吧!”

门口的几名弟子听到这话并不害怕,反而嬉皮笑脸地转头回应门内的女人:“知道啦红姨,这次绝对能穿到一月又一天再来找您。”“好嘞红姨,我一定等过了一个月再去和别人比试!”

“你们这群臭崽子,看我不打你们。”

门口的弟子赶紧作鸟兽散,嘻嘻哈哈地,显然不怕女人的警告。

许衡他们进了库房,看到柜台边站着的女人正一手叉腰一手扇着不知是气红还是热红的脸。

女人看到许衡他们进来,准确来说是看到宁伯进来便翻了个白眼,大着嗓门道:“瞧见了么,平时真是对这群小兔崽子太宽松了,下次就应该扣下他们的弟子服,规定每人一年只能领一次,不然他们永远不知道教训,不懂得珍惜。”

宁伯笑眯眯地走到女人跟前,好声好气地哄:“好啦阿红,他们还不是知道你是刀子嘴豆腐心,才有恃无恐的么。再说了,孩子们平日训练量大,又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衣服换得勤很正常,真要让他们光着屁股练功,第一个心疼的肯定是你。”

女人听到宁伯和稀泥的话没忍住又翻了个白眼,但肉眼可见地已经消气了。

她这才好像注意到了门口的许衡,上下打量了许衡一眼,问:“新来的?”语气比起刚刚同宁伯他们讲话生疏许多。

许衡刚张嘴想要回答,宁伯已经抢先一步开始介绍起她来:“这就是前些日子和少宗主对剑赢了的那位姑娘,许衡。宗主已经收她入宗了,差我来带她领弟子服和一些日常用品。”

“原来是你,难怪。”这么多年来巨灵宗从未自外界招收过新弟子,许衡这个生面孔出现在库房确实难得。

“阿衡,来同我到后面制衣。”撂下这句话女人便扭头走进了后面一个用布帘隔开的小房间。

许衡听着女人自来熟的叫法愣了一下,反应过来是在叫自己后,又赶忙跟了进去。

一进小房间,许衡便被里面满满当当摞起的布料针线以及众多典籍惊了一下。

“脱了外裳站到那边的圆阵上。”

许衡顺着女人手指的方向看到房间角落里有一个画着看不懂的符号的圆形木板,走近站了上去。

刚一站定,便看到圆阵四周自下而上升起一个如结界一般的光柱将其罩在其中。

“站直了,闭眼。”

许衡赶忙吸了口气,略有些紧张地闭上眼。

过了片刻,“好了,睁眼吧。”

许衡小心翼翼地睁开眼,方才的光柱已经消失了。

红姨一边让许衡站到旁边,一边拿着纸笔走了过来。

只见方才还画着奇怪符号的圆阵中间缓慢浮现出了一段文字,是许衡的身长肩宽等描述,红姨快速抄了下来,又抬手在圆阵上方轻轻一抹,圆阵上的文字消失,又恢复了原先那些看不懂的符号。

许衡被这变戏法般的画面唬住了,也不怪她,之前与师父师兄长久生活在深山,许衡很少看到使用阵法的修者。

“这是我用照明阵改来的量体阵法。”红姨看到许衡惊叹的神情有些自得地解释了一句。

“咦,看不出来,阿衡你居然这么纤瘦。”红姨看着许衡的胳膊、腰、腿,有些惊讶道:“真是难得,你对剑还胜过了存意。”

红姨的话并没有阴阳怪气的意思,相反,她真的惊讶许衡那看着纤弱,实则强硬的骨体。

“看来今年的宗门大比有好戏看咯。”啧啧了几声,红姨又扭头忙碌了起来。

不知道红姨又鼓捣了什么阵法,一片眼花缭乱、剪刀与针线齐飞的景象过后,许衡看到红姨捧着一件崭新的弟子服走了过来。

接过弟子服,只见上面针脚细密,刺绣精巧。

“好厉害。”许衡没忍住赞叹道。

一直观察着许衡反应的红姨嘴角忍不住上扬,又赶快放下,“这算什么,拿好衣服就出来吧,带你领其他的用品。”

“谢谢红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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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着宁伯红姨杂七杂八地领了日常用品,许衡告别了二人回到弟子厢房。

方才在门前练习场练剑的婉玲儿和元宝已经不见了,许衡此刻一个人安静地呆在厢房里。

她将刚领回来的弟子服和日常用品放在桌上,沉默地坐在床边。

身边安静下来之后,内心的声音就开始变得嘈杂且难以忽视。

谢宗主说师父是因早年修炼损伤根基,无以为继才去世,可师父为何一句都不曾与自己和师兄提起。

是不是自己太过迟钝,竟然这么多年都没能发现师父的强撑。

不,其实她早就发现了师父的虚弱不是么,只是自己向来觉得师父无所不能,才忽略了种种迹象,眼睁睁看着师父最终走到尽头。

是不是正因如此,师父才从来没将他的身体情况告诉自己和师兄。

都是因为她太依赖师父,太过迟钝,才导致师父死掉的。

大师兄离开是不是也是因为自己对他的关心不够。平日只顾着找大师兄对练,却连大师兄心中一直牵挂着家人都不知道。

大师兄走前自己还曾说过他练习不够专注,所以才会在几次对练中输给她。

谢风兄说得对,她讲话过于直白,伤害师兄。

[是的,许衡,都是你的错。]

“是的,是我活该。”许衡喃喃道,她的右手大拇指也忍不住扣着左手的皮肤,很快,那块皮肤便有些发红,隐隐有破皮的趋势。

陷入自责情绪中的许衡没有发现,自己脑海中的声音渐渐有了蛊惑人的意味,那个声音不断轻柔地、不易被察觉地低哄着许衡,使她继续沉入现在这种纠结痛苦的情绪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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