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在水中是权宜之举,并不是故意唐突……先前没醒来的时候也是……傅二姑娘你别生气。”
傅瑶看了他一眼,他原本坐得比较远,风一直将烟往他那地方吹,傅瑶往石头那边靠近一些,低下头:“外边风大,你坐过来些吧。”
徐励愣了一瞬,手足有些僵硬地往傅瑶身边靠得更近一些。
当然他也没有贴近傅瑶,在距离傅瑶一掌多远的地方便停下来不再靠近。
饶是如此,这几乎也是他们离得最近的时候了——当然,在水下以及在江边的时候不算,那是事出有因。
徐励看着傅瑶的侧脸,终究还是问出了口:“傅二姑娘你还在生气吗?”
傅瑶偏头看了他一眼,长叹一声。
傅瑶心中郁郁,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才好。
徐励下水打乱了她的计划,她心中当然是生气的,可是徐励下水是为了救他,这让她心中就算有气也无处撒。
这次不同于去年三月落水那次,那次没什么危险,就算明知道徐励那时候可能是想“英雄救美”,她也可以毫无顾忌地在事后嘲讽徐励,可是这次不一样,这次是明眼看得到的危险,徐励不顾危险下来救她——她这时候若是说什么不中听的话,听起来就很像是恩将仇报。
只是——傅瑶心里想了想,果然还是越想越气。
“徐励,”傅瑶实在是忍不住,瞥了徐励一眼,声音闷闷的:“我听说你当年中秀才的那一次,是中的头名?”
徐励不知道她为何这样问,倒是能听出她语气不善,看向她的脸:“为何突然问起这事?”
“你当年拔得头筹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了?”傅瑶追问,“还是小时了了大未必佳?”
徐励只是看着她:“怎么了?”
“徐励,你不是傻子吧?”傅瑶还是越想越气,眼睛看着徐励,双颊鼓起:“你应该能权衡利弊知道什么做才是最好的——为什么偏偏选了最危险最不可预期的法子?”
徐励看着她,没有接话。
“你我之间的情形,你就应该好好呆在船上,等我找机会通过你将我的所在告诉舅舅他们!”傅瑶长叹一声,“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我们两个都流落在外边,靠等他们来寻——不知道要等多久!”
徐励声音呢喃:“当时没想那么多……一时冲动……”
“一时冲动?你就不是那种会一时冲动的人!”至少她知道的徐励,应该是冷静而自持的——傅瑶听到这话这话更不开心了,她看着徐励:“我觉得以你的脑子,根本不用多想,只要一瞬间便能、便该知道怎样做才是最好的,可你——”
傅瑶是真的骂不下去了:再怎么说对方都是为了救自己,这样指责他似乎有些倒打一耙忘恩负义些——虽然她依旧还是气徐励打乱了她的计划。
她原本的打算——只要她能活下来,她便能找到机会跟徐励互换,互换之后便能告诉左棐自己在什么地方,也能提醒左棐小心提防那个将她推下水的人。
她想起来了——那个人跟傅家有些关系。
当初左棐去将她带回家的时候,曾经作为左柔的陪嫁跟到傅家的那些人也都被带回来了,只除了一个:那个婆子的女儿。
因为那个女儿嫁给了傅家的一个小管事,所以不愿跟着左棐回来。
傅瑶本来不应该知道这事,只是这些年她跟着阮如处理左家的事务,阮如去年将左柔的嫁妆交给傅瑶自己打理,她在查阅左柔曾经那些陪嫁之人的时候,看到过这么一笔记载。
谁能想到,十几年前这一桩一笔带过的小事,差一点要了她的命呢。
只怕上次傅炘来锦州时,她不在锦州的消息也是那个婆子透露给傅炘的。
日防夜防,家贼难防——而如今这个家贼依旧还在船上,而她跟徐励都在外边,根本不能尽快通知左棐和阮如让他们小心提防。
这叫傅瑶怎么能不生气。
可是偏偏她又清楚自己怪罪徐励十分没有道理。
所以只能生自己的气。
傅瑶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如今徐励就在身边,身边也没有其他人,傅瑶便直接问出自己一直想问他的问题:“徐励,你去京城做什么?”
她顿了顿:“你不会……因为我年前说的那番话……所以才决定去京城的吧?”她那时说那些,不过是客套罢了,徐励不至于连这都看不出来吧。
“不是——”徐励轻咳了一声,不自在地别开脸,看着眼前的火,将已经跟无数人说过的话再说一遍:“去京城游学。”
傅瑶不信,偏头打量他。
徐励的余光看到她在看自己,轻咳了一声,正色道:“自有科举以来,虽然学子众多,但是一甲九成在四个地方——京城,锦州,楚州和俞州,其中又以京城为甚。”
他看了傅瑶一眼:“想要在下一场科举中拔得头筹,自然是知己知彼最好……想要未雨绸缪想要知道更多对手的水平,京城是最好的选择。”
傅瑶看着他——没想到他把这名次看得这般重。
傅瑶想到自己当初承诺说他中了状元她就嫁给他,心中莫名有些慌乱——上辈子徐励不在意功名,最后中了探花,这辈子他这般看重功名,不会真让他中了状元吧?
万一他真中了状元……她那时候的戏言……是不是真的得兑现?
傅瑶连忙摇头——不会的不会的,上辈子他有状元的能耐但只是探花的命,这辈子应该也是一样的——她应该不至于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吧?
傅瑶越想越不安,嘴上却道:“徐励我发现你最近愈发倦怠了,不好好在家中温书,反而四处游荡游玩——你说你要是以后连探花郎都不是,那可怎么办才好呀。”她可是说了,她只嫁状元郎的。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徐励听她这样说,并没有生气,目光反而变得柔和了些,声音轻轻的:“不会辜负傅二姑娘你的期望的。”
她对他有个鬼的期望!傅瑶没把他气成,成功将自己给重新气到了,将头靠在膝盖上,再也不想理徐励了——每次跟他说话,最后气的都是她自己!
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