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傅瑶”,而走的那个,才算“他”,这种事没办法跟魏嬷嬷说清。
何况……上辈子的那个他的确也是在新婚之夜抛下了傅瑶,就算不是他做的,他也照样有愧,所以对于魏嬷嬷的责骂,他无法反驳。
许是见“傅瑶”神色不太好,也没跟着她一起谴责“徐励”,魏嬷嬷想了想,明白他俩毕竟是夫妻多多少少是有些情意,想来“傅瑶”是不喜欢听到这些话,反正骂也骂了,魏嬷嬷也消了些气,顺着“傅瑶”的意思说说“徐励”的好话,但想了半天,也只能挤出一句:“幸而他还记得叫奴婢替小姐准备汤药——也不算是无可救药。”
“汤药?”徐励闻言抬眼,“什么汤药?”
“止痛的,”魏嬷嬷回答着,看了看“傅瑶”身上的被子,眉头始终没有松开:“小姐可是哪里伤着了?”虽然问的是“哪里”,但是看她神情,分明是知道的。
徐励赶紧裹紧了身上的被子,摇了摇头。
魏嬷嬷依旧皱眉:“只是汤药见效未免太慢,还有些外用的药要不奴婢也拿过来——”
外用的药膏?徐励稍稍一想,连连摇头:“不必不必——嬷嬷只需把喝的药拿过来便是——其他的就不必了。”或者说,大可不必。
魏嬷嬷不疑有他,虽然药是傅瑶常备着的,但毕竟如今伤处不适合袒露,“她”不愿意也理所当然,不过魏嬷嬷仍旧道:“奴婢待会一起送过来,小姐自己斟酌着便是。”
又等了小半个时辰,汤药才熬好了,徐励饮过汤药,问起傅瑶——或者说“自己”,魏嬷嬷依然愤慨:“他到客房去了。”显然是一早便问了人。
虽然魏嬷嬷生气是有理由的,但徐励并不是很乐意听魏嬷嬷说自己的坏话,摆了摆手:“我去看看——”
但刚一起身,便又痛得坐回去了。
魏嬷嬷扶着“她”躺下,叹气道:“小姐身子不好,还是别过去了。”
徐励无法,只好道:“让人过去看看,是否缺了什么。”如今已经是冬日,客房那边向来冷清,也不知道炭火或者被褥是否足够暖。
魏嬷嬷应了,临出门到底还是有些气不过:“他这样对小姐——小姐还对他这么好——他怎么这样呢!”
她的话虽然说得不清不楚,但徐励还是听懂了,只是这些话他依旧没办法接也没办法解释,只好道:“先让人过去看看吧。”
他其实也不是完全不能动弹,但他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形,不敢妄动怕对傅瑶的身子有损伤,喝过了药之后,看了看魏嬷嬷放在一旁的药膏——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他喝的药里边除了止疼,应该还有些安神的作用,徐励躺了一会,还没等到魏嬷嬷派出去的人回来复命,眼皮便有些沉重。
再醒来的时候,虽然屋内同样的黑暗的,但他如今所在的地方,显然并不是他跟傅瑶的卧房。
试探着起身,发现原本的疼痛的没有了——他不觉得那汤药效果这么快,而是他跟傅瑶又换回来了。
将屋内的灯点亮,看了看四周的陈设——果然如此,他如今宿的地方,陌生得很,应该就是魏嬷嬷说的客房了吧。
推开窗看了看,外边天还没亮,但是看头顶的星辰,已然是后半夜了。
他没稍作犹豫,将衣物着好,点了灯笼往后院走去。
后半夜,各处守门的人都有些困倦了,好不容易走到他俩住的院子,轻轻敲了许久的门,才等到有人过来从里边给他开了门。
魏嬷嬷一直没睡,听到敲门声,过来看到他的时候,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不过倒没有把他拒之门外,仍旧是开门让他进去了——就是态度显然是不太热络的。
他急着去看傅瑶,魏嬷嬷担心他从外边回来把寒气带进去,让他暖了一会身子再进去,虽然知道魏嬷嬷不待见自己,但是更清楚她是为了傅瑶好,所以徐励倒也没坚持,听她吩咐便是了。
怕灯光影响到傅瑶,他进去的时候没点灯,就这么摸黑进去了,好在屋内的摆设他熟悉得很,就算是黑暗之中,也能精确无误来到床边。
看不到傅瑶如今的情形,也不敢开灯看,徐励轻轻在傅瑶身边躺下,想了想,还是侧身环住了傅瑶的身子。
傅瑶也跟着侧身面向他,手臂搭上他腰间,声音迷迷糊糊的:“怎么回来了?”
徐励其实不太确定傅瑶此刻是不是醒着的,听声音也不像是,更像是睡梦中的呓语,也许并不是在问他也并没有在等待他的回答,但他想了想,稍稍收紧了手臂:“你走的时候,我希望你在,所以我想,这时候你一定也希望我在。”所以,就算离天亮其实也没多久,他也不愿意在客房那里等到天亮再回来。
上辈子的那个他或许离开过,但是如今的他——徐励声音低低的,就算她此刻未必能听得清记得住他的话,但是他还是要说:“我以后都会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