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前天灾连连,忽有一日又都好了。父皇道,全凭大国师施法布阵,佑我南国风调雨顺。”
“所以,百姓不信仙佛信国师?”
这便说得通了。
既是民心所向,又得天子首肯,拆几座庙着实不难。
二人又往里走了走,竟是愈往深处愈加宽敞。能容四人并行的陡坡之下立了两座未铸完的像,一金一银,约莫有几仞高。
三皇子哑声惊道:“是大国师!”
闻言,云窈眉心一跳。他诓骗百姓供奉于他还不够,竟试图令自己与佛比肩。
且这暗道藏于水下,莫不是以此克制龙气,以便自由操控黑气出入这皇城……
具体的,还需待顾钦回来再议。
路已走至尽头,再未见其他密室。正欲原路返回,却不知三皇子踩了什么,远处的暗道门骤然合上,发出“嘭”的声音,在地下回响不绝。
云窈:“……”
她颇为头疼地按了按额角,破天荒有些挂念顾钦,有他在,总不会这般冒失。
但见三皇子面色煞白,还是安抚道:“此处设下的屏障于你无碍,不必过于忧心。”
从他能轻易划着小舟登塔,便能看出大国师无意对付皇室中人。反倒对天子任劳任怨,对南国尽职尽责。
便是东窗事发,想必大国师也不怕,毕竟他从头至尾不曾伤害过皇家利益。
保不齐,天子还愿将国库贡献出,助他一臂之力。只那时,被蒙骗的百姓又该何去何从。
云窈轻“啧”一声,从芥子袋中掏出一根狼牙棒:“砸砸看。”
三皇子:“?”
他发誓,今后再也不试图走捷径。
当三皇子吭吭哧哧砸了小半刻钟,石墙上终于凿出个拳头大的豁口,顾钦却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云窈身侧。
他当即白眼一翻,以面朝地,直愣愣地倒了下去。
顾钦:“……”
“如何了?”
顾钦摊开手心,几缕稀薄的残魂悠悠飘向云窈,她急忙取出玉符一一纳入。
“二层锁着灵兽,三层锁着妖族。我见覆海上有一个法阵,似是不挑嘴,吸食塔中生灵的力量,而后炼化成能蛊惑人心的黑气。你呢,可有发现?”
云窈指了指残破不堪的帝君像:“大国师想要长生不老,在地下铸了巨像压制龙气,还将城中佛像仙像都砸了。”
顾钦的视线自然落上她手心丝帕,拆开一看,见黑火已烧至白骨,伤口十分可怖。
因着妖气接近,伤处登时刺痛。云窈轻咬住下唇,不让呼声溢出,眼尾却因忍泪而泛起薄红。
他没说话,深沉的眸子里墨色翻涌。下一刻,纯净的仙气从四面八方涌来,将云窈包裹其中。
“不痛了呢。”
云窈眨眨眼,想起未交代完的事,“你将他的记忆消除了吧,做出皇子误闯开元塔的假象。大国师还仰仗着天子的力量去隐瞒帝君,定会小事化了。”
顾钦闷闷“嗯”了声,将三皇子抬至外间的太师椅上,情绪不似往日高涨。
“等等。”
念在三皇子卖力凿门的份上,云窈倒出一颗绿色丹丸,强摁着喂了下去。
此丹由朝露混合着仙草碾磨而成,并无他用,只是能令人精力充沛些。如此一来,三皇子夜间能多背背书,也算得上是不虚此行。
顾钦莫名觉得那动作刺眼,冷着脸催促道:“你该回去了。”
而后轻轻搂住她的腰,转眼间将人带至宴席附近的假山后。
他不着痕迹地松开手,指尖却微微蜷缩,仍保持着方才的姿势。
不盈一握,顾钦想。
他的大脑空白了片刻,随即像是被自己吓到一般,猛的握紧拳头。
幸好夜色正浓,无人能窥见顾钦脸上的羞愤之意。他清了清嗓子,不自然道:“走了。”
云窈也莫名觉得脸颊发烫,却见季显正四处张望,于是又很快压了下去。
出了宫门,季显问:“可还顺利?”
云窈点点头,面色却十分凝重:“内情比想象中复杂,待有机会了细细说与你听。”
不料她手心的伤处陡然一缩,紧接着,外头传来车夫的惊叫声:“有妖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