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犹豫徘徊,仿佛有话要问询,可惜终是没能踏足进来,倒是同今日甘棠的踟蹰挺像。”
钟离自语一句,又恍然:“不过甘棠已经离开,没能再聊设杯茶,将这些话告知她了。”
“着实可惜。”
月牙桌上的热茶袅袅地升腾,路衢上的绯衣少女匆匆地赶。
她在路口的食铺前驻足,包子头的少女从支起的窗龛里望她。
四目相对,甘棠匆匆道:“我要五份杏仁豆腐,带走。”
夏日将要酷烈起来,许多人开始买些甜品消暑,香菱并无意外,可她转身之时,衣摆却被帮厨的锅巴拉住:“什么?你说五碗不行,要再加两碗?”
她诧异得很,客人却十分震撼:“什么,灶——”
厨师和客人面面相觑,皆吸了口凉气。
甘棠震惊于灶神居然退化成了这个模样,不过还好,他尚在人间。香菱则震惊于认识锅巴的又多一位。
这位客人白发红眼,再联想到杏仁豆腐,以及最近重云老支吾说什么朋友吵架怎么办,香菱忽然想起了行秋的话。
行秋前几天才来万民堂,和她说有听千岩军凑一起嘀咕,说十多天前,荻花州的那两位忽然不切磋了,往昔他们夜里时不时打得挺厉害来着。
原来如此!
香菱豪迈挥手:“再加两碗怎么够,我出十碗,五碗算我附赠给您!”
“?”
直到被塞了十碗杏仁豆腐挥手说再见,甘棠还为这突如其来的热情一头雾水。现在的璃月人都那么古道热肠的?
她爹叫她来万民堂果然有许多深意?
重临望舒客栈,甘棠没想出钟离的深意,倒是燃起了今日此事必将结束的豪情。
十碗杏仁豆腐在手,她不信钓不出鸟。
客栈客人不多,甘棠找言笑借了张桌,在杏褐栏木前敲瓷碗边,叮叮咚咚:“降魔大圣,金鹏大将,护法夜叉大将,魈上仙,看到这十碗杏仁豆腐没有?”
“垂涎欲滴不是?我一口没尝。”
鸟继续不理。
“来看一下嘛,我请你吃一周杏仁豆腐。一个月?”
没鸟回应。
甘棠把勺一丢,冷哼一声,她也是有脾性的。
“你不来,我就吃光杏仁豆腐。”
“这个月,我会绑架言笑,杏仁豆腐你一口也吃不到。”
“下个月,我会绑架某位客卿先生,让他闲逛不了,看不了戏。”
“我说的可是真的。”
碧空变得昏漠,彤云罗织,遮掩满地光彩。细如丝的雨水遽然落下,甘棠已经将桌收起,杏仁豆腐也收回囊中。
臭小鸟,听到她不敬帝君都不来是不是?
看来她是要来硬的了。
她从来就不是什么好人,气了就气了,硬来就是。甘棠把脸上零星的水珠一抹,准备回房里绞脑汁想点对策。
苍穹遽黑,接下来就是大雨倾盆。
这种恶劣天气里,魔物成群结队出来祸害人的概率也会变少,千岩军足以应付。也就某只小鸟,工作绝不停歇。
魈避着她,倒也没排斥在望舒客栈休憩。他总归会回来的,这次她要去他门口堵他。
甘棠摩拳擦掌,又忽然心生疑窦。真的不敬帝君也不会出现吗?
她先前还没恶向胆边生,没说过这话。
手中赤红的冬陵遽然被攥住,站在廊下的甘棠眼眸锐利地望向空江野路。
不太对。
她踏出滴水的檐廊,疏雨落在她袒露的肩上。
甘棠足尖一点,从客栈跳了出去。
夜叉是嗅觉敏锐的生物,魔物的踪迹,血的气息,都避不开夜叉的鼻。
雨点斜飞入碧水河,击打得愈加急了,汀州被渌水漫溢,洄洄没过苇荡,附近的空林在水泽的笼罩下,朦胧又沉冥。
石榴裙被泅湿,仿佛泼洒在衣裙上晕开的一点血,甘棠在葳蕤苍树下,终于找到了浑身缠满墨青疠气的人。
他昏芒坐倚在树前,额前不知是冷汗还是雨水。似乎察觉到来人,魈将发颤的金瞳勉力睁开,喉咙里喘息的厉害。
他有些惶惑。
这人怎么会到这里来?
夜叉的面容浸没在黑瘴里,整个人在业障的骇浪中剧烈沉浮。
“……你别过来。”
一名夜叉的业障,也可能会引发另一夜叉的业障。弥怒伐难,就是这样死的。
不要靠近他。
雨逐渐瓢泼,魈却见甘棠摇了摇头,榴火似的瞳眸望向他:
“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