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魔神力量难以逾越。
甘棠眼眸中光华流转,她绷紧肌肉,鲜血从握枪的虎口溢出,她凝神屏气,等着迦尔丽的下一击挥出。
漫天风雪即将凝成一刀,有人却遽然撕开了肆虐的烈雪一个口子,疾驰而来。
“斩它!”
是魈。
他看上去也挺狼狈,魔神编织的瘴疠爬满他瓷白的皮肤,惨青的筋条在吞噬他的元素力,却依旧用力抛出了手中的东西。
亮莹的水晶被他抛来,甘棠旋即折身,她冬陵挥出一瞬,背后感受到的是黑女神缓缓劈下来的一击。
避无可避。
从她眼前飞出的是只金鹏小鸟。
雪青衣袖须臾到了她背后,和璞鸢陡然递出,他要争取她破坏核心的时间,为她接下这一击。
甘棠几乎要毛发倒竖,她快得连自己都不知道做了什么,冬陵捅穿雾神精神体的刹那,她用力踅身,骨骼都扭的清脆作响。
她抬起冬陵,帮和璞鸢接住了这一击。
纵然甘棠再快,魈也受到了迦尔丽的攻势的余波,他整个人倒飞出去,“哇”的吐出了口血,人动弹不得。
雾之魔神的元素力逐渐散去,迦尔丽站在原地,她的面庞开始支离破碎:“你……”
“我的,孩子——”
孩你爷爷!
甘棠不理会幻影的狗叫,她风驰电掣狂奔到了魈的身边,尘歌壶没空开了,先贴怀里符箓,还好,先就断了骨头,人没死。
甚至还睁着眼,但可能脑震荡了,眼神有点懵。
甘棠甩甩头,脸上的冰渣子纷纷掉落,她浑身伤痛得要死,往自己身上也贴紫符。
与此同时,止痛符箓发挥作用,魈缓过神来,撑地站了起来,可刚站起,身体就晃了一下,被甘棠眼明手快,一把扶住。
心象幻境的颜色开始褪去,空间裂成碎片,簌簌下落。
“你让我背你还是抱?快些决定!”
即便说得迅速,甘棠还是俯下身,给魈先选了种不那么难堪的方式。
……他动不了,这里要坍塌了。魈没能僵硬太久,便趴在了甘棠背上。
在手臂被甘棠强行箍住她脖颈的瞬间,幻境骤然塌落。
甘棠和魈从高天的蚌壳里遽然坠落下来。
身上还有点元素力,甘棠背着魈像盘旋落地的飞鸟,灵巧地撑地而起。
一群人从远处往他们这边涌动:“甘棠!”、“老大!”、“大元帅!”
叫什么的都有。
长天昏暗的阴霾遽然散去,晴曛投射到染血的土地上,甘棠抬头望天,金色的细线束缚成网,牡蛎的魔神残渣正在被封印。
“甘棠,魈!”
有人急匆匆地奔来,看到他们完好才松了口气,安稳嵯峨的岩元素力包裹住了甘棠和魈,遽然缓解了他们的伤势。
看来奥赛尔也被镇压了。
身上伤口仿佛沐浴在和煦日光里,甘棠差点把心里气一泄,人要瘫痪下来,她还是屏住一口气,朝走到他们跟前的摩拉克斯汇报:
“报告爹,全体夜叉已完成任务。”
“伤成这样,还能胡说。”
摩拉克斯拍了下她满头血水的脑袋,又仿佛知道她想要什么一样,轻轻揉了揉:“做的很好。”
甘棠嘿嘿笑了下,魈的呼吸又在扑在她的脖颈,有些短促不稳。
……哼,算了,就算家里多了个人,总归她还是长女,她才没有那么小气。
“要不我背上这个,你也摸摸吧?”
甘棠大度地对摩拉克斯说。
摩拉克斯思忖良久,还是依她所言,伸手摸了摸金鹏鸟毛绒绒的头。
魈刹那的僵硬让甘棠以为自己是背了块石头。
这臭小鸟也太怕羞了吧?对她倒是挺能呲牙的啊?没事,她是长姐,她原谅他。
甘棠在心里酸溜溜地安慰自己,摩拉克斯又在旁边低笑,也不知道笑个什么劲。
“帝君,魈我带走去找浮舍他们,封印就请您费心了。”
摩拉克斯颔首,认可了她的交接:“等会我来寻你。”
甘棠挥了挥手,与摩拉克斯告别,她背着魈,准备去找浮舍卸货。
她的伤口还有些闷疼,头也痛,估计业障要发作,等事情结束,她起码要晕个三天三夜才能恢复过来。
之前捅雾神精神体的顷刻,好像有碎屑跌进她眼睛里?
眨了眨眼,没有东西。错觉吧。
不再想这个问题,甘棠在松散的泥土里慢慢地走,间或和其他封印的人点头打声招呼,她背上的魈也不说话,像只哑巴鸟。到底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啊?
她终于忍不住要开口和哑巴鸟说话的档儿,魈的脑袋遽然垂落下来,额头砸落在了她的肩上。
有温暖的东西挨着他,如同帝君的手掌。
不再寒酷。
他的呼吸逐渐变得平和。
哑巴鸟睡着了。
甘棠顿在原地,心里泛起点芜杂来。
……睡就睡,还头锤我。
对金鹏鸟的暗算撇撇嘴,甘棠才要继续朝前,抬眼看到浮舍向她赶来:“甘棠,你和魈怎样?!”
甘棠等浮舍跑到她面前来,她点了点头:“还成。”
对于夜叉来说,没死就还成。浮舍松了口气,看魈的眼里又有些心疼:“我本不愿他来这,他偏不肯让步,还好没事。不说这个,一切多谢你了。”
浮舍道:“我来背他,你也赶紧去疗伤吧。”
腾蛇大将要将人接走,是她所想,甘棠却迟疑了。
背上的人睡得平稳。
许久,她垂下眼眸:“算了。”
“我送他回去。”
“别吵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