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玲不懂。
“我知道现在说你不信,但…”
“别说了。”
兰玲打断她,转身背着她,“我一个字都不想听。”
她往回走,看都没看云柔一眼,云柔过来拉她,又被她甩开。
僵持半刻,兰玲没了耐心,她讨厌的注视云柔的脸,一字一句的说道:“以后,别来找我。”
言罢,云柔的眼中闪着错愕和失落,在她尚未反应过来时,兰玲已经进去,把木门紧紧关上。
她从细小的门缝看见兰玲冷淡的神情,望着她的眼透着她从未见过的厌恶。
对,就是厌恶。
云柔张张唇,在门口待了许久,才挪动步子离去。
*
暮色昏沉,月光躲进云层,只剩乌云。
此刻的风有些凉,还有点急,好似要下雨。
云柔心情惨淡的抬头望,片刻回神,她深深的叹息,抿直唇低头。
她的话兰玲听不进去,只怕再去找她,都不愿意见她,该怎么办?
心烦意乱,导致自个走错路都不知道,等她反应过来,已经在相反的方向走了好远。
云柔四处张望,空无一人,阴暗可怕,比秦策安的那处院子更偏僻,也更瘆人。
她抓紧胸口的衣服,给自己一点安全感,然后快速往回走。
走了没几步,忽然听见一阵打斗的声音,隐约夹着刀剑碰撞的尖锐声。
云柔心一跳,朝着声音的方向看了眼,害怕的眼皮直跳,她大口喘气,意识到了危险。
赶忙快走,生怕有人发现她。
可是走了些许距离,她又停下脚步,好奇心使然,她想知道发生何事。
于是云柔回头看,蹑手蹑脚的走过去,躲在一侧的墙壁后面,探出一只眼睛,悄悄观望。
方才听着声音打斗激烈,这会她过来,却看见打斗已平息。
冰凉的地面横七竖八的躺着好几个人,血腥刺鼻,猩红缓缓流淌在地面。
场面凄惨,而那位胜利者,则不见踪影。
云柔颦眉,人呢?都死了吗?
可是刚才一刹那,她好像看见有个黑影在移动,怎么不见了?
云柔缩回脑袋,不敢过去看,更不敢久留,她最后看了眼,准备离开危险之地。
谁知刚一转身,就见背后不知何时站着一个人,身形颀长,宽肩窄腰,清隽儒雅的面庞隐在夜色中,狭长的眸子微微低垂,正一眨不眨的凝视她,眸光含笑,却蕴着些许寒意。
他的右手提着一把带血的剑,一滴一滴,鲜血滴在她脚边,恐惧和杀意袭来,云柔控制不住的打颤。
面前充满冷厉嗜血的人,可不就是秦策安。
“公…公…公子。”
云柔哆哆嗦嗦开口,怎么也想不到会是秦策安,他那双猩红的眼,仿佛处于癫狂的猛兽,要撕扯猎物。
她吓得后退一步,低头看了眼地上的血迹,止不住颤抖害怕。
“是阿柔啊。”
秦策安耸动喉结,薄唇微微上扬,笑容阴森,他看眼巷子里杀的人,眉头微皱。
语气很是无辜的解释:“我的仇家找来了,他们想要我的命,你说,我是不是该把他们都杀了?”
杀/人后的快意在他胸口激荡,此刻还未平复,只是在看见云柔的那一刻,稍稍缓了些。
云柔张唇啊了声,并不清楚他的身世和来历,但此时她想,秦策安藏着许多秘密。
而这些秘密,她不知道为好。
“怎么了?你觉得我不该杀他们?
男人脸色微变,话语里藏着狠厉与杀气,仿佛只要她说一句忤逆的话,就要把她掐死。
“当然该死。”
云柔确实这般想的,有人要杀你,当然要还手,要是有机会,她也想让前世欺负她的人,付出代价。
秦策安面色稍缓,露出一抹笑,他打量云柔,再低头看自己的剑,阴恻恻笑:“我的剑脏了,你帮我擦擦。”
他穿着黑色玄衣,看不见身上的血迹,但是秦策安能感觉到,他的身上,沾染了血。
他常在黑夜行走,练武与杀人都是在黑夜,他已然习惯了,可她不一样,她洁白纯净,身上没有一丝污点,干净似白纸。
他们不是一类人。
“好。”云柔糯糯的答应。
拿出唯一的帕子,要帮他拭剑。
刚伸出手,又被秦策安制止,“用衣服擦。”
他有了阴暗的想法,既然他们不是同类,那么,就拉她一起,他要把这朵栀子花染上色,那样,他们就是同类人。
为什么要用衣服?她没几件衣服。
云柔有疑问,却不敢问,乖乖的用衣袖去擦利剑,来回几下,剑干净了,她的衣服却脏了。
晚风一吹,没一会就把衣服吹干,血迹也干了,回去洗不掉,她浪费了一件衣裳。
云柔无声叹息,大气不敢出。
她怯怯的瞥了眼秦策安,发现此时的他又和往日一样,亲和有礼,温文尔雅,但云柔知道,那些是他的伪装,刚刚才是真实的他。
阴森狠厉,嗜血又残忍,惯用表面的笑意迷惑人,实则他的笑容,是杀人的利器。
“回去吧。”秦策安满意的收了剑。
云柔没吭声,因为挪不动脚步,腿软了。
她看眼秦策安,表情为难,“我…”她走不动,双腿在打颤。
她没说出来,不过秦策安已经看出来了,他的眼睛看她的脚,扬起唇瓣笑,“阿柔这么怕我。”
他靠近,深呼一口,闻到了他喜欢的淡香,秦策安伸出一根手指,抵在她的唇上,“放心,我不会伤害你。”
你很有用。
秦策安盯着红唇看,喉结滚动,继续说道:“阿柔回去别乱说话,懂吗?”
他在警告,云柔清楚。
“知…知道。”
他收回手,把手指放在面前看,上面残留余温和湿润,是她留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