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放下手中汤药,迎上前,“娘子怎就起身了,快快躺下。”说着就来到了跟前,轻扶着她坐回榻上。
“程大夫说了,你这一回身子亏大了,可得当心着点。”一边念叨,一边将人拾掇着半躺下,“不过既醒过来就好,咱慢慢养着。来,正巧把这药趁热喝了。”
看着她忙忙叨叨的身影,孟如意恍惚间仿佛回到了家中,而眼前的陌生妇人竟也与娘亲身边的慧娘的影子重叠起来。
李氏端着药转回身,就见小娘子泪盈于睫,轻咬着嘴唇,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心下不知为何蓦地一软,她来不及问她为何难过,只张嘴便哄道:“不哭不哭,你哥哥很快就来接你了。”
眼泪将落未落的孟如意听见这话,却不免一愣。
哥哥……她哪里来的哥哥。
如若真的有个能来接她的哥哥,她又何至于一个人沦落至此。
而那自小一起长大,她曾经视若亲兄长的堂兄,怕是再见只能是仇敌了。
想到这里,孟如意才将思绪回笼到自身的处境上来,忙揩了揩眼角,问起前情。
李氏便将她的“哥哥”怎么带着她半夜来住店,又怎么将她托付给他们夫妇的原委一一道来,说到末了,还软声安慰:“你当是知道的,你哥哥疼你的紧,临走的时候是一万个不放心。若不是真的遇上了急事难事,自然不会将你放在咱们这儿,而且他走的时候说了,不两天就回来接你。对了,还留了好些钱,又说等他回来还能给好些,不就是怕咱们待你不上心嘛,真真是为你想得再周到不过了……”
孟如意听着这些,不由回忆起方才被她遗漏的那一小段失去意识之前的记忆。
这位大娘口中的“哥哥”,或许是阿九,或者说,是阿九的那位主人罢。
她是士族出身,自然知道主仆之间是怎么一回事。若无主人之命,阿九根本不可能助她,无论他本心里有多想那样做。
想起朦胧中见过的阿九的模样,孟如意不觉牵出一丝笑意。那是她这段时间以来噩梦一般经历中唯一的一抹暖色。
不知为何,伴着浮在眼前的阿九的模样,一道清冷低沉的声音也随之响起,“阿九,回来。”
那声音好听极了,不过言语中却也带着上位者的寡情和压迫之感。
阿九却似并不那样惧怕他,反而对她说,他的主人是嫌他话多扰了她休息。
那当是一个面上冷漠,实则温柔至极的人吧。孟如意这样想。
见她终于缓了脸色,李氏悄悄松了口气。
她也不知道为何不忍见眼前的小娘子失落垂泪,明明那与她并无什么关系。
失笑着摇摇头,将手中已经晾得刚好的药给喂了,便说去寻程大夫来瞧瞧。
皮外伤加上风寒,熬过那一道坎之后也就没什么大碍,只需好好养着。
就这样在客栈里好吃好喝养了三日,孟如意已经跟李氏熟络起来。
也是到了这一日,她才得了老大夫的准允,得以好生梳洗沐浴一番。
待见了她真容,李氏惊得一时失语,还是孟如意唤了好几声才将她唤回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