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客事宜也安排妥当,几人落座,面上一派和乐,可戚家父子心头皆犯着糊涂。
清平街徐家,那是三朝宰相徐勉之的府邸啊。
两家可谓天壤之别,又从未有过交集,这东都头一份的人家怎会忽然派了管事来?
“戚老爷定是纳罕,某怎的突然造访府上罢。”徐达笑眯眯地轻啜了一口茶水,开门见山道。
戚明远见他如此直白,便也不再琢磨,顺势点头,“正是。大人贵人事忙,能拨冗莅临寒舍,蓬荜生辉。可,在下也确实一头雾水。”说着,干笑了两声以解尴尬。
“哈哈哈好,戚老爷果真豁达,咱们明人不说暗话。”徐达亦是跟着笑,“是这样,府上三娘子慕孟府大娘子之美名久矣,听闻孟娘子如今在府上做客,便遣某过府相请。”
戚明远面上的干笑险些挂不住。
他对东都之事了解不多,可无论如何,徐家作为一等一的世家,如此贸然间来寻昭昭,便是怪异至极的事。
而且派来的是一个男管事,简直可说是无礼极了。
明着是说,徐府三娘子相请,谁又知道等过了府,见的到底是什么牛鬼蛇神呢?
毕竟这么些年了,他实在清楚昭昭有多招人,而最招的,却绝不是小娘子。
转而又在心中暗叹,徐家如此做派,这东都天子脚下,难不成也没有王法了吗?!
这些想法在脑中转过,戚明远直言拒道:“徐大人恕罪,如意怕是没有福分去拜见三娘子了。”考虑到两家地位悬殊,他言辞间已极尽隐忍,“她父母新丧,如今重孝在身,如若过府,恐会冲撞了贵人。”
徐达闻言,面上的笑意亦是敛了几分,只挑着唇角,颇有些皮笑肉不笑的意味,“戚老爷这就见外了。三娘子自然知晓孟府之事,否则也不能知道孟娘子如今在您府上不是?她都不怕冲撞,咱们下头的人又有什么可担心的?”
这话说得便很是不客气了。
戚家再怎么说也是清白人家,往上数一代便是官宦之家,是不能与徐家相提并论,可也不是他们徐家的下人!
什么叫“咱们下头的人”?!
戚明远到了此时,已经必须用力抿紧唇角,才能克制住变脸的冲动了。
“是真的不巧,大人不知,因着我大姐和大姐夫的事,如意她这些日子来一直身子不适,卧床静养。”他语气生硬道,“此番是真的无法随您过府了。”
总归是没有好事的,即使可能会得罪徐宰相府上,戚明远也知道自己必须得先将这一拨人打发走再说。
看来今日还得去二姐那里走一趟了,他心中想道。
戚明远原是抱着与对方不欢而散的心思做的回应,却万万没料到,他话音将落,那徐达却是倏地站了起来,依旧是扯着面皮皮笑肉不笑的样子,“既然戚老爷做不得主,某便亲自去问一问孟娘子的意思了。”
说着,在戚明远父子惊诧的注视下,甩袖而出,领着候在院中的十几个孔武的家丁往后院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