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陵昱见她神色迷离,双颊染霞,又摇摇晃晃地靠在自己半边肩上,便伸手将人揽着,不让她倒下。
都道是只羡鸳鸯不羡仙,两人倒是衬得席间孤家寡人的公子哥们甚是寂寥,连杯中美酒都寡淡无味了起来。
对面周夷君已冷眼旁观多时,见他二人又是一副旁若无人的模样,几乎要掀桌而起,好在银镯中那妖物及时出声提醒。
“去吧,时机已到。”
她提起桌上酒壶,又端了个空酒杯,不疾不徐地走至对面。
“禾袖姐姐,我敬你一杯。”说罢便抬起手中酒壶,将二人酒杯盛满。
禾袖依旧是半阖着眸子,亦不端正身姿,醉意朦胧地看着她,仿若看不清眼前之人。
那酒杯已递至她眼前,持杯之人极力掩饰眸中的居心不良,虚伪至极的笑意就如同揭开了一块遮羞布,那丁点儿小心思无所遁形。
她难得的有些迟疑,若是这杯酒下肚,便是将身侧仙姿玉貌的公子往这心思不正之人榻上推。
他应该觅得一位善解人意、钟灵毓秀的良善女子,与他两不相疑,便是海角天涯,亦是不离不弃。
不过,终究与他最无缘之人是她,又有个资格来评判。
她伸出仟仟玉指,将那酒杯接过。
延陵昱皱眉看向周夷君,那清凌凌的目光似是能看透人心。
“阿袖酒力尚浅,便由我来替她喝。”
他握住她递至嘴边的酒杯,神色难辨,又似是在等什么。
她松手,让他接住,媚眼含笑,吐气如兰,犹如吃人心脏的女妖,靠在他耳边轻声呢喃,“便是穿肠毒药,你也喝吗?”
他并未看她,唯恐方寸大乱,只垂眸不语,剑眉凤目中一汪波澜起伏的春水,为她生,亦为她动。
禾袖见他毫不迟疑地饮尽杯中酒,亦不知心下是何种滋味,只伸手环住他精瘦的腰身,轻叹着靠入他怀中。
他身子一僵,伸手轻抚她及腰秀发,不让她看到自己眸中的波涛诡谲。
周夷君自始至终都不露半分情绪,将手中酒饮尽,便回了原处。
日薄西山,暮色苍茫。
众人都已疲倦,洛天宁便唤来小厮,带众人上楼歇息。
延陵昱入了厢房,便将门栓紧扣,体内那股燥热便如惊涛骇浪般汹涌,以真气压制却愈发猖獗,很快便面色酡红,神志不清地撕扯身上衣物。
此时,门被人施法打开了,他于一片白雾中,看到了竹绿色裙裾,抬眸,是一张镌刻心间的秀美脸庞。
“阿袖……”他柔声轻唤,嗓音暗哑低沉,悦耳动人,“我好难受。”
来人见他收敛了平日里的锋芒,如一只刚出世的幼兽般柔软,忍不住伸手去摸他的脸,只是还未触及,便被他反手击开。
“别碰我,你不是阿袖。”他神智有一刻的清明,识出了那张面容,并非他心上之人。
她闻言便泪如泉涌,声嘶力竭般低吼,“我哪里不如她?”
她被他推开后,反而愈加疯狂,抬手拭去泪珠,便将身上衣物除去,那莹如白玉的肌肤,身姿虽略显稚嫩,在烛火下依旧是有几分动人之姿。
不过这份好颜色,并未有人欣赏,那人已对她视而不见,直接向门口走去。
她连忙起身,欲从身后抱住他,却被他反手一剑击飞,跌落在几尺之外。
他未回头,声音冰冷如寒铁,“滚!”
说罢便开门走了出去,徒留她神色疯癫地趴在地上,鲜血从她嘴角流下,她未擦拭,只流泪大笑不止。
银镯中那妖物还在讥笑她,“真是无用。”
延陵昱竭力压制身上那股窜动的热流,在夜色中,将自己投入了江中。
江水冰寒刺骨,那一刻他只觉世间冰雪皆汇聚于此处,心口都仿佛开始结冰,但那股热流却奔流不息,冰火两重天便是如此,他脑海中浮现起那张令他魂牵梦绕的芙蓉娇颜,一时之间,竟恍然觉得浮生种种尽是幻梦,她亦是一阵不可捉摸的风,永不会为自己停留。
“阿袖……”他在心中默念这个名字,任凭自己向江底沉去。
在他投江后,引起了一阵响动,却并未引人注意,众人皆醉,睡意酣畅。
禾袖不知何时已立在江边,就这般静静看向在他沉入江底后再无动静的那处。
江边凉风习习,吹皱了江面,阵阵寒意从指尖汇聚至全身。
身侧之人问道:“不去救他吗?此处江水极寒,或许会要了他命。”
那人正是出门望月的封辰。
她未答他,面色如水,平静无波。
封辰见她无动于衷,不知该喜还是该悲,如此凉薄无情的女子,谁又能与她执手偕老呢?
他不知,在他回了厢房后不久,那道倩影终是下江去寻了那人。
禾袖甫一触到江水,便冷得打了个寒颤,待到潜入深处,更觉失去了全身的温度,只能施展避水诀,运起真气取暖。
游了好一阵子,都未见到人影,就在她疑心人是不是被吞入鱼腹中时,在那曲折蜿蜒的礁石之下,她看见了一片茶白色衣角。
游近一看,原来人便在那礁石背面。
他双眸紧闭,那张俊美面庞毫无血色,便是双唇亦是泛白,瞧着似是没了生气。
外袍与中衣不知去了何处,只着一件白色亵裤,那肌肤洁白如玉,却十分结实有力,宽肩窄腰,沟壑分明。
而那几道浅浅的剑痕,并未破坏那份美感,反而令他更具诱引力。
她扣住他手腕,脉搏虽弱,却一息尚存,体内真气紊乱,阳气过盛,怕是这□□焚身之毒并不好解。
沉吟了一会儿,便双臂穿过他腋下,将人扶起。
那具健硕的身躯比那江水更冷上三分,她却顾不上太多,将掌中源源不断的真气渡给他。
只是他似乎立起了一道屏障,将那些真气隔绝在外。
她百般无奈之下,捧起他冰冷的面颊,将体内真气以唇相渡。
两张同样冰冷失色的唇紧紧相贴,一缕真气在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