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帝二子反目成仇后,一场灭世之灾又悄然拉开帷幕。
太初时期一件无上凶煞至宝——弑神枪出世,传闻在鸿蒙初开之际,天地间的混沌之气孕育出了一棵混沌青莲,其根茎不断吸收天地间的煞气,邪神刑伎便用混沌青莲的根茎,打造了一件至尊魔兵:弑神枪。
邪神在人界掀起腥风血雨,又攻上天界,斩杀上神无数,后邪神为苍龙所斩杀,苍龙亦身受重创,元神四散之际,以真身封印了弑神枪。
魔祖修为匪浅,魔族有了此物,便如虎添翼,三界中凡是居心不良的妖物和鬼怪,皆纷纷投靠起了魔族。
便是在此时,妖族又发生巨大动荡。
朝雾上神陨落,妖族之主昊苍与魔祖鸿华勾结,欲攻上天界。
大战一触即发,冥界之主却作壁上观,不愿参与其中,便封锁了冥界,以致凡间丧命的鬼魂无处可去,将凡间搅了个天翻地覆。
凡间一时杀戮不断,怨气冲天。
魔族与妖族攻上天界那日,灼光心中惴惴不安,思绪纷飞。
自弑神枪现世后,她便察觉帝无邑的元神好似受到了某种反噬,神力无可避免地在日渐消散。
便是天帝,亦是一瞬间苍老了几千岁一般,那日传召二子回天宫时,她无意中瞥见天帝生了华发,这才惊觉,此乃陨落之兆。
后来她去云清府寻帝无邑,却见他难得的神思恍惚,与她亲密相拥了一夜,却只字未言。
魔祖鸿华较之数百年前,修为精进了不少,更何况是手持弑神枪,天帝命数将近,天界诸神中除了月尧上神,再无可与之匹敌。
妖族之主昊苍原形为马身人面,虎文鸟翼,徇于四海,其音如榴,凶狠嗜杀。
只见化为人形的昊苍,身躯凛凛,相貌堂堂而威严,倒有几分刚正不阿,若非知他发妻陨落后,便迫不及待攻打天界,还真要被他面相欺了去。
黑云压境,只听得一声令下,战鼓擂动,万千天将冲锋上阵,一时间杀气冲霄。
九霄之上,金光与黑雾缠绕,仿佛有无尽的刀剑绞杀开,一阵阵波动,响彻九重天。
忽地一道巨大的金光从天而降,落在了战场之上,无数魔将与妖将便被这道金光击中,顿时倒飞了出去。
而那被缠绕其中的团团黑雾,却只是颤了几下,又“轰隆”一声挣脱开来。
灼光只是间或朝九重天上投去几眼,因这妖王昊苍实力强劲,她哪怕再担心帝无邑,也无法分出太多心去看他。
不知战了多久,刀光剑影之下,只余雪雾弥漫。
在天将已被斩杀大半时,帝骏带着天界援兵赶到,他目光止不住去寻灼光,却听得一声穿云裂石的巨响,随之而来的,便是一道威力极大的金色余波,将余下的魔将和妖将尽数吞噬。
天际仿若被撕开一道口子,渐渐明亮了起来。
灼光心慌了一瞬,抽出插在妖王胸口的灼日神剑,踉跄了一下,才直起身子,朝九重天之上望去。
那里已无魔祖的气息,只余帝无邑。
他心口处被那柄缠绕着凶煞之气的弑神枪穿过,凤眸微阖,双手垂在身侧,似是已无知无觉。
帝骏亦是瞧见了这一幕,忙不迭去看灼日,她银色战袍上俱是未干的血渍,那张绝美的面容上亦是斑斑血迹,却难掩悲恸之色。
两行热泪从眼角流下,令他黯然神伤,上前去扶她,却被她一掌击开。
她飞身至挚爱身侧,感受那股椎心泣血之痛,然后撕心裂肺地唤他——
“无邑!”
怀里的他,神识已散,元神亦是四分五裂,肉身亦是轻如柳絮,分明还是温热的,却好似怎么也唤不醒了。
唯见源源不断的泪珠滚落,带着灼热的温度,那声声哽咽,落入众天将耳中时,亦是心痛而沉重,更不必提恸哭者是如何的心如刀割。
灼光气血翻涌间,几欲昏厥,意识再次清晰时,怀里已空无一物。
星星点点的神光汇聚成一道虚幻的影子,握着那把弑神枪,朝她温润一笑。
她眼角沁出更多泪珠,气竭声嘶道:“帝无邑,你若敢离我而去,我便寻一个比你更好的如意郎君,生生世世与你不复相见!”
那道影子身形微滞,苦笑一声,终是无奈地柔声道:“好。”
他想说,若有下一世,换我先倾心于你,不论你身侧曾有何人,终只能与我生生世世一双人……
元神不会落泪,他神色中的悲戚却似是要溢出,分明是对她含笑,却更似无声哽咽,便是锥心剔骨之痛,亦不过如此。
她止了声,泪水却如泉涌般无法遏制,眼角红的似是要泣血。
“青澜,青澜……”他伸手欲抚她面容,却只能穿透她,再看她痴痴地伸手去抓已是虚影的自己。
得成比目何辞死,愿作鸳鸯不羡仙。
他未能说出那些过于沉重的爱意,哪怕有来世,他又怎忍心让她苦等上千上万年?
他还有一个秘密未曾告诉她,只是,不知还能否亲口告诉她……
那日后,月尧上神陨落,用最后一丝神力,将弑神枪封印在西海之南,流沙之滨的一个无底之洞——归墟。
天帝陨落,帝子继位后,又派了翊圣神君镇守此地,以防封印有异动,祸及苍生。
魔、妖两界无主后,内斗不止,新上任的天帝便派了天将前去镇压,冥界之主因独善其身,致使凡间大乱,天帝降下天罚,并令其修正生死因果,不得放任阴鬼为祸凡间。
百年间,魔、妖两界易了新主,三界元气大伤,只得休养生息,互不干涉。
而自大战后,因斩杀妖族之主而声名赫赫的灼光上神,似也销声匿迹,终日困于府中。
于那场大战中存活下来的天将,心知那一日,陨落的不止是他们心中高不可攀的月尧上神,还是灼光上神的挚爱,他们见证了两位上神间如天崩地坼般的情意。
灼光自那日起,便好似在心间筑起了一道高墙,面上平静无波,实则冷若冰霜地旁观一切,亦不敢去归墟,每日除了饮酒作乐,便是训练天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