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心里叹了口气,见她实在太过紧张,便想叫砚青将那个甜品厨子接来先做碗甜汤让她尝尝,等放松些了再谈其他。
“三小姐,不如......”
话未尽,只见应舒棠突然看了过来,亮闪闪的眼睛里仿佛燃着两簇火苗。
“顾公子,不如我们歃血为盟!”
......
亭内突然静了下来,只听得淅淅沥沥的雨声。
背对着两人的砚青慢慢转过头,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应舒棠,先开口打破了沉默:“啊?这......这大可不必吧。”
应舒棠愕了一瞬,也觉得自己太过轻率,顾桢夷是何等的金尊玉贵,哪能做这种事。再者,他也不是轻易反悔的人。
“好。”
应舒棠睁大了眼睛,不由地看向了顾桢夷。
“三小姐重视此事,郑重些也是应该的。”顾桢夷对她笑了笑,侧头对砚青使了个眼色。
砚青做了个“受不了了”的表情,一脸认命地走了出去。
直到两把精致锋利的匕首和一只白玉盏放在了桌上,应舒棠才真的确定顾桢夷是真的要和她歃血为盟。
只见顾桢夷随意拿起了那柄匕首,随后便靠近了自己的指尖,眉头稍皱了皱,几滴鲜红的血珠便落进了那白玉盏中。
砚青急忙上前,用纱布他的手指包了起来。
应舒棠怔怔地看着那白玉盏,心中的惊讶犹未平息,说不清道不明,似乎以她对顾桢夷的了解,他是不会这么做的呀......可他却偏偏这么做了。
思忖间,手里握着的匕首已逼近指尖。
“看着些,怎么这时候都在出神?”顾桢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应舒棠才反应过来,连忙低了头,利落地划了手,盏中两个人的血落在了一处。
“您也包上。”砚青无奈走了过来替应舒棠包上了纱布。
顾桢夷看着两人混在一处的鲜血,眼神暗了暗,透出几分深幽。
“......是不是该说什么?”应舒棠眨着眼睛看着他。
顾桢夷的眉角微微挑了挑,笑看了过来:“自然。”
他唇边挂着一丝笑意,缓缓举起了手:“我,顾桢夷。”
应舒棠赶紧接上:“我,应舒棠。”
“今骨血相融,此生相托,愿与身侧之人同生死,共荣辱,永不相弃。”
应舒棠愣了愣,直觉这话好像有哪里不对劲,却没想太多,照着重复了一遍。
“纵白日参商,北斗回南,此意不可改。若有变旋,愿作此间秋雨,身化轻烟消匿于天地。”
这......
应舒棠瞥了眼砚青,见他面色如常,毫无惊讶之意,便也掐灭了心中的一点犹疑。本就是自己提出的歃血为盟,怎么人家发誓了自己倒举棋不定了。
随后便一模一样地又说了一遍。
至此,这场歃血为盟才算是结束了,应舒棠见顾桢夷一脸端正坦然,更觉得刚才是自己太小儿女情态了。
砚青则松了口气,揉了揉发僵的脸,天知道他有多努力才保住了自己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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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将暗时,在别院里待了半天的温简仪才等到了砚青。
他边跟着走边不满地嘟囔:“千儿八百年不见一次客,这么巧就让我碰上了?他肯定又诓我。”
砚青笑嘻嘻地回他:“正是这么巧呢,让您都等了那么久,这不是见贵客,难不成还是见心仪的小娘子吗?”
温简仪不置可否地撇撇嘴,掀帘进了客间,轻车熟路地坐下为自己倒茶,抬头看了眼顾桢夷,愣住了。
“怎么了?”顾桢夷支着手,抬眸看他。
“你刚刚是不是在笑?”
“你不会笑?”
“不是,你刚刚那是......傻笑,傻笑你知道吗?”
“行了,”顾桢夷轻轻叩了叩桌面,眼中一抹迅速划过的赧然隐在了暮色中,话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淡定:“策论的题目已经定了。”
温简仪收起了刚刚玩笑的神色,面上多了丝紧张:“是什么?”
顾桢夷笑了笑,眼中的深潭起了一丝浅浅的玩味
“治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