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瞪了那掌柜一眼,没好气得从怀里扯出了几片金叶子塞进了那掌柜手里,撂着脸说:“大好的日子原不想说你,怎么这么没眼力见。什么温公子,人中龙凤,那就是咱们家马夫的儿子,如何能与我家少爷相提并论?以前不能,以后就更不能了!”
“哦......哦,竟是这样,冒犯,冒犯了。”掌柜揣着金叶子陪着笑脸转身往里走,背过身去撇了撇嘴。
——奉承你几句还喘上了,这可是纪京,就是皇子公主洒家也见过不少,还能真捧你的臭脚?
主仆二人捧着那锦盒满面红光地往二楼走去,路过温简仪的房间,见他正哼着小曲整理着东西,丝毫不见失利的颓废。
小五冷哼一声,大声感慨道:“十年寒窗就看今朝,前几次考得好又怎样?如今不就现了原形了?真金才不怕火炼,旁的什么妖魔鬼怪都没用!”
温简仪哼曲的声儿停了停,回头看着二人,对着张景书说道:“少爷,先吃点填填肚子?”
张景书愣了愣,讥讽的话被堵在了嘴里,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幸而小五一个挺身怼了回去:“少来拍少爷的马屁,咱们状元郎一会就要坐着礼部的车去参加传胪宴的,还用得着吃这里的东西?你多吃些吧!”
温简仪恍然大悟般哦了几声,又转向张景书:“要不......还是吃点吧?”
“你!”张景书刚想骂他几句,想到他可能是难过得有些失心疯了,又想到自己的身份不可同日而语,遂按捺住怒气语重心长道
“温简仪,你我争到今日,总算是有了个结果,我日后出将拜相,也至于和你计较。你如此出身,人又粗鄙,今后学聪明点,我看在同乡的份上,或许能提携提携你,懂了吗?”
温简仪安静听着,到最后竟捂住了嘴状似呜咽:“少爷......你真好,呜!”
张景书一眼便看出了这人的揶揄,甩了甩袖子冷哼一声:“冥顽不灵!”
说着扭头吩咐小五:“礼部的文书慢得很,你去找最快的邮驿,速速告诉父亲母亲这个好消息。”
小五连连点头,转身就要跑开。
温简仪却收起了刚刚不正经的表情,略带严肃地叫住了小五:“小五,要不你......再等等?”
“温芋头!你有完没完?!”张景书暴怒喝去。
“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小肚鸡肠?怎么着?我是状元了,这消息要传回柳州你不愿意了是吧?我就是要让所有人!让父亲知道!柳州第一再也不是你了!是我张景书!不是你这个马夫的儿子!”
“要不是张家,不是父亲,你现在正子承父业在赶马!你如今站在这里全要仰仗我!你有什么资格对我仰首挺胸地说话?和你同朝我都嫌晦气!”
......
应舒棠带着紫堇经过一家客栈时,差点被楼上洒下的书本砸了头。
紫堇怒气冲冲,捧起那些书就风风火火地向客栈二楼跑去
“哪个扔的?给我出来!”
小五不甘示弱地吼了回去,还不耐烦地拿出了几片金叶子递过去:“去去去,咱们状元郎教训下人呢。”
“谁要你的钱?给我们道歉!”
应舒棠循着声音上了二楼,恰好看见温简仪正蹲在地上捡书,而张景书沉着脸站在一旁。
她俯身捡起几本书,递到了温简仪面前。
温简仪怔愣了一下,缓缓抬头,眼中讶然:“三小姐?”
应舒棠点点头,她一早就守着殿试的结果,打听到了张景书是状元,而温简仪竟只得了后几甲,还纳闷自己的泄题怎么竟没起到作用。
“温公子不必因一时的不顺而气馁,往后到了朝中,有的是大展拳脚的机会。”
温简仪仰着头迟钝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一连说了好几个谢谢。
此时小五忽的跳了起来:“哎呀!来人了!好大的阵仗!少爷快些准备,别为了不相干的人费时费力!”
张景书眼神一亮,正了正冠子,大步往外走去,边走边重复着应舒棠刚刚的话,语气轻蔑:“大展拳脚......呵。”
应舒棠瞪着他走下楼,恰巧瞥间楼下来的一队人显然不是礼部的人,倒像是......
“刑部奉旨捉拿殿试舞弊疑犯,谁是张景书?”
应舒棠倏然睁大了眼睛。
在张景书一声声远去的惨叫中,温简仪悠哉地理着书本,摇头叹气:“就叫你吃点你不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