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锋静静等着王欣继续往下说。 王欣道,“现在我可以确定,你值得我百分之百信任,所以我把这两笔账拿出来。” 王欣把文件袋推到肖锋面前。 肖锋道声谢。 王欣一笑,“打开吧。” 肖锋拿起文件袋,打开,先取出一本,是复印件。 肖锋看看王欣。 王欣道,“这是真账,是龙岸仓库封存时的实际库存数,我当时作为财务主管,参与了清点。 事后,不知为什么,我总有种不安感,就偷偷复印了一份账目。” 肖锋点点头,“法院留存的是这本账目吗?” 王欣喝口水,“是。龙岸被封后,发生几起盗窃案,公司都内部处理,不了了之。 但那些盗窃案肯定是真实存在的,而且数额不小,公司能内部处理不了了之,绝对因为有吴天远这样的公司高层指使。” 肖锋顿顿,“吴天远?” “就是吴总。”王欣道。 肖锋点点头,“他们这么做,就不害怕解封时,货账不符,露出马脚?” “当然害怕。”王欣道,“所以他们才准备做笔假账,找关系把法院留存的真账调换出来,这样解封时就没有问题了。” 王欣一指文件夹。 肖锋从文件夹中取出第二个账本,“这是假账?” 王欣点点头,“几起盗窃案发生后,张明远找到我,要我按照他的意思,做个假账。 他当时承诺只要我将假账做好,会给我升职加薪,如果我不做,就会被开除。 我一直干财务,他一说我就明白他想干什么,当时我就害怕了,这可是调换给法院的账,一旦被查出,会坐牢的,我的职业生涯就彻底毁了。 可当时张明远逼得很紧,我一时不敢拒绝。 正巧听说龙岸又发生了盗窃案,我就偷偷报了警,希望警方介入,查清龙岸库存的问题。 可是。” 王欣眼神黯淡。 “可是又是不了了之。”肖锋接上话。 王欣点点头,“事情结束后,张明远他们很快就知道报警的是我。 我不得不自动离职。 离职时,张明远就威胁我,如果我敢把做假账的事说出去,我和我母亲都不会有好结果。 他时不时给我母亲寄苹果,其实就是不断在提醒我。 我一个弱女人,除了保持沉默以外,没有别的选择。 可这两年,我内心一直是不安的,常常夜不能寐,我卖了以前的房子,又搬了家,开着花店,却不敢与任何人讲以前的事,和所有的兴科同事都主动断了联系。” 王欣摇摇头,眼中是一个孤弱女子的无奈无助。 肖锋彻底明白了,王欣的冷,是无奈无助的冷。 “那你为什么不离开海城,远离这个是非地,心里也许就好受些?” 王欣苦笑声,“张明远不允许我离开,他既让我保持沉默,又要时刻盯着我。 其实我早就知道了,我花店旁边的那家老板,早被张明远买通了,就是时刻盯着我。 我这两年的表现,张明远他们是满意的,直到那天他突然找到我,让我离开海城。 开始我很抵触自己被张明远像个木偶一样摆布,赌气不愿意走。 后来我想清楚了,肯定是龙岸的事要发,我才决定离开,可早晨一出门遇到了你。 起初我根本不相信一个小保安敢查龙岸的事,后来你的表现又让我产生一丝侥幸,所以我才决定留下来,看看后边会发生什么。 毕竟我也想早点结束这种天天夜不能寐的日子。” 王欣又苦笑两声。 肖锋点点头,“法院的账被调换了吗?” 王欣摇摇头,没有。 “你确定?”肖锋问。 王欣很肯定应声是,“我离职后,马艳丽有次到我花店诉苦,说张明远现在越来越不像话了,常常夜不归宿,昨晚回家还打了她。 我和马艳丽以前关系不错,就陪她聊了一会儿,问张明远为什么打她?” 马艳丽说昨晚张明远请法院的人吃饭,想谈什么事但没谈成功,回家后,喝了酒的张明远脾气特别不好,马艳丽只问了他为什么喝这么多酒? 张明远随手就给了马艳丽一耳光,骂马艳丽多嘴,和法院的人一样,光吃喝,不给办事。 马艳丽哭了一晚上,第二天就来找我。 我当时一听就明白了,肯定是调换账本的事,张明远没有办成,所以才会把火撒在马艳丽身上。 其实想想完全能想得通,调换法院留存的账本,那可是知法犯法毁前程,除非法院那个人不想再在法院干了,否则谁敢冒这么大的险。” 肖锋静静听完,点点头,“马艳丽知道龙岸的事吗?” 王欣摇摇头,“不知道,马艳丽虽然平时挺高傲,公司人找她办事,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其实她骨子里不是个坏人,胆子也不大。 这种事她肯定不敢参与,张明远也不会告诉她,怕她稍不留心,就把事说出去。” 肖锋轻嗯声,“换账本没成功,如果仓库解封时,张明远想不露出马脚,就只能找个背锅侠来背锅。” 王欣点点头,“对,你就曾是那个背锅侠。” 肖锋笑应声是,“可我现在已经离开龙岸了,张明远他们还会想什么办法,保证不东窗事发?” 王欣摇摇头,不知道。 肖锋打开那本假账,里边一片空白。 王欣道,“当初张明远让我做假账,我没有做,但我做了空本,时不时拿出来给自己看看,告诉自己龙岸的事还没有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