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婉初有些不满,下江原并不急于一时,就算在云河州多耽误几日也没什么,她今天才见了叶千茗,还有好些话没说呢,至于庄安浅她今天还没见到呢。 但庄清和的目光却不容反对,他说:“天字军虽然一早是庄荣渊一手创建的,但中坚力量的队伍是我与他一同打造的,甚至天字军中有一支较为神秘的力量,也就是罗生手,更是全部出于我手,你知道吧。” 秦婉初点头,她当然知道了,罗生手至今还未全方位面世过,可以说这个力量将会是天字军非常保命后后备手段,十分重要。 “天字军一路走来,从潜伏开始,我与庄荣渊费尽心血,不管是创建军队,还是拉拢人才......后来在云河州起事,一路高歌太平,在此稳固势力,甚至近两个月还收编吞并了周围好几处小势力,可以说天字军的力量在一步步涨大。” “你到底想说什么?” 庄清和看着她,目光幽幽:“自起事,庄荣渊统摄所有事务,已然稳固了天字军军心,你今天应该在城中也看到了,百姓们大多认可他,他的名声可以说在整个云河州也是独一无二。” 秦婉初眉头一紧:“你是觉得......这里没你的位置了?” 庄清和摇头:“我是怕我的位置太高了。” “......” “庄荣渊可不傻,我们一到,他如此隆重的迎接,无非是想告诉所有人他对我的看重,也是肯定我对天字军的付出。但是......”庄清和眉头一紧。 “我明白了。”秦婉初淡淡道,“庄荣渊估计也是试探你的心吧,毕竟一山不容二虎,在上唐时朝中就有不少臣子希望天启帝让位于你,而云河州中大部分上唐上臣是你拉拢的,即使百姓认可庄荣渊,但天字军内部未必全都认可他,可未来执掌天字军的终究只能有一人。” 庄清和点头:“今晚酒宴结束,我虽装着半醉半醒,但庄荣渊还是跟我说不管我什么回来,天字军首领的位置都是我的。他不是一个会让权的人,我明白他今晚所有的一切都有心试探,所以,阿初,我们还是尽快离开比较好。” 秦婉初点头,她也不想因这种事而让天字军内部起龃龉。她握住庄清和的手笑着说:“那你就真的从来没想过......嗯?” 庄清和笑了,他说:“当初答应跟庄荣渊合作的时候其实我就知道如果事情成功,我与他之间也将有一场较量,只是没想到这较量会开始得这样早。我不会现在就跟他说得很清楚,因为还他还需要有个人在后面推着,只有让他觉得还有所威胁,他才会做得好,做得更好,做得天衣无缝。” “你呀,也真是良苦用心了。”秦婉初笑着倒在他肩头上,“庄荣渊若当真有称帝的那个命,可该跪下来狠狠谢你。” “不。”庄清和抱着她说,“他该谢的不是我,是你。毕竟如果没有你,我不会跟他合作,而如果不是你,我可能也会有争帝之心,真与他较量起来,他未必争得过我。” 秦婉初抬头看他,月色下男人的眉眼横刀立马似的,俊朗飘逸,真是美邪无方令人生羡。她忍不住伸手抚着那脸那唇,庄清和抓着那小手,唇角一勾抱着美人顺着榻倒了下去...... 第二日,庄安浅一早得知秦婉初在云河州,风风火火的冲到驿站,可是推开门里面却空无一人。 庄安浅翻遍了整个驿站,遍寻无获。庄荣渊在他们屋里发现了一封书信,是庄清和留下的,大意就是他们已经启程去江原了,看到云河州一切都好他们很放心,一切就赖给庄荣渊了。 庄荣渊拿着信勾了勾唇角,其实他也赌庄清和不会跟他首领之位的,但毕竟庄清和从没有主动说过,况且庄荣渊一早又提过愿意相让主位,便是平昌王在世也是这样讲的。 可人心嘛,就是很难测,随着时间推移,随着权利放大,谁真的愿意将到手的一切拱手让人呢。即使庄荣渊心里清楚今日的一切若无庄清和,便也无这一切,但庄荣渊也不愿看小了自己的付出。 他知道庄清和眼下是以大局为重,不会跟他计较这些,既然如此那就等他日他们真的并肩作战的时候再说吧。 不过......庄荣渊拿着信陷入沉思,江原啊,他也想去了。 天启四年,四月初八。 最是一年好景时,当然人间四月天。 一路南下,快马江湖,驿站歇脚。一路上他们不快不慢,却也马不停蹄。遇春雨滂沱的天气,便寻破庙避身一天;遇流匪横行,便避道而过,尽量不发生大的冲突。 不过这一路上的流匪多,流民更多,好几次他们到了驿站却发现驿站早已被流匪占据,或早荒废未用,只能跟流民们一起栖身破庙...... 芸芸众生,天下颜色,秦婉初原本以为这一次可见识各种各样的生活与场景,但她却错了,从一开始,从云河州开始,她就只见到一种颜色,一种生活。 灰色。 流亡。 没错,她一路见过的每一个人都是灰头土脸,好点的能有个全衣,遇到特别不好的几乎是衣不蔽体。似乎每一个人的脸上都笼罩着一种灰暗的无奈与绝望的气息。 从南方流亡来的百姓,从北方流亡去的百姓,来也好,去也罢,总之都是没有家了,都在这途中奔波,却又不知终点,没有一个家,没有粮食可以果腹,没有衣服可以暖体;却还要面对不知何时会突然出现的流匪...... 天下之大,何以为家。这是秦婉初对他们最深刻的理解! 这天晚上他们又在一处野外暂歇,庄清和路过之前村镇的时候留心买了野外营居的必需品,所以虽然在树林里,他们倒也能支起帐篷勉强度过一夜。 但还是要防着流匪与野兽。秦婉初煮了肉汤,二人正准备喝汤庄清和突然听到远处树林里传来异动,他立刻放下碗警觉起来。 “怎么了?” 庄清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