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能想到最后的和谈竟然是以这样的方式落下帷幕,出了这样的事秦婉初与庄清和自然是一刻也不愿意再在江原多待,拿到了朱奕亲笔签下的和谈书,立刻便启程回京。 秦修然虽然表面上并不说什么,但心里显然是对其他任何人都不放心,执意亲自送二人出江原,一路护送了好几百里的路。 秦修然跟朱奕说,这样才显得他们光复军对上唐是有诚意的,更是对来使的尊重。 朱奕:“......” 他还能说什么呢,明知秦修然就是不放心,怕有人暗中刺杀所以才一路跟随出江原,但朱奕也只能笑着同意,他知道这场战他是彻底的输了。 但所谓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无论是送多远哪怕是送到上安王府里,秦修然还是要与之分别。 林中小溪倒映着灿烂阳光,投射在水中鹅卵石上,倒显得星光点点,五彩缤纷,庄清和从溪水里打了水,回到马车停驻的地方,正见秦修然拉着秦婉初在说什么,秦婉初双眼泛着泪光,显然,这是一场分别。 “当初光复军在江原刚起事时,各种局促,困难重重,纵我与卫知光拼尽全力厮杀,但上唐的军队也不是吃素的,好几次逼我们入绝境,甚至连朱奕的性命也常常受到威胁。” 秦修然道:“上唐之前派驻在江原对付我们的河中侯十分精干,他知道擒贼先擒王,所以暗中派了不少杀手潜进江原城内想伺机对付我主,也因为遭遇无数刺杀,朱奕显得有些神精质,对权利和力量的把控变得十分敏锐,但也害怕自己真的某天会丢了性命。” “所以,在有一次我与卫知光合力击退来刺杀他的杀手之后,他抓着我和知光的手几乎是哭着求着要我们跪在他面前立军令状,起誓。” 秦婉初看着他,说:“也就是那个时候,你和卫知光都是发了毒誓,效忠于他,绝不背叛。” 秦修然点头,一个军人,既投身战场,将性命托付于战斗,尊一人之令,那么便当守军人之规。 军令状并不是说着玩玩而已,那个誓言也一直横在秦修然的心里,他知道他永远也不会去背叛这个誓言。 “我和知光一样,起的誓都是在大仇未报之前,忠于朱奕,若起二心天地不容,至亲惨死。”他看着秦婉初说,“知光用卫知柔的性命起誓,我,用你的性命起誓。” “太狡猾了。”秦婉初一脸愤愤不平,只有经历了家族巨变,经历了那种痛彻心扉,那种失而复得,才会明白对仅有亲人的珍惜与爱护。 秦、卫两家的情况几乎一模一样,朱奕正是明白,也许也是亲眼看到了卫知光对卫知柔这唯一亲人的在乎,又也许是亲眼见证了秦修然养伤期间对秦婉初的挂念,所以他很清楚,身在战场上的人,一己之命不足为惜,可卫知柔和秦婉初一定是可以狠狠拿捏那二人的全部。 这样的誓言,他们两个便是死也不会破的。 可明明秦、卫二人已经很忠心于他了,他却还要在那种时候用这种龌龊的方式算计自己的属下,秦婉初对朱奕的讨厌如一道道荒烟蔓草疯长起来。 如此一来,秦婉初即便想劝秦修然离开光复军,随他们去云河州投奔庄荣渊也不可能了,秦修然不会走的,他怎么也不会离开光复军。 秦修然倒没有秦婉初这样忿恨,拍着她的肩头笑了笑道:“阿初,身在乱世,人人都想问鼎那最强权势的顶端,用些计谋手段不足为奇。我能理解朱奕这样做的原因,虽然我心里不认可,但至少目前为止,除了他针对你的事,其他的还是比较趁我心意的。” “况且我要留在光复军,不仅仅是因为那个用你性命立下的军令状,更因为知光,阿初,我们兄妹在家族巨变之时已有了各自的蹉跎与经历,就像你不愿意离开庄清和留在光复军一样,你有你执着的理由,我亦有我留下的道理,人生在世,需要在意的永远都不可能只是自身,对不对。” 秦婉初点头:“哥,我明白的,我也不会再劝你跟我们走了。我只是担心虽然朱奕面上说不予计较,还嘉奖于你,可内心里哪个当大王的真能容忍自己的下属这般放肆,况且这次他失利,多半是因你之由,我怕他......” “怕他给我穿小鞋?”秦修然笑道,“放心,大不了就是多上两场战场罢了,江原周边那些小喽啰不足为惧,还奈何不了你哥的。其实对我来说,这天下哪一路叛军都一样,只要是都能实现我杀帝复仇的心愿,至于跟着谁,对我没多大区别。” “有区别。”秦婉初别了别嘴,委屈巴巴地道,“我不想跟你将来在战场上成为敌人,更不想看你跟阿和打起来,我要你活着,要他也活着,我要你们都好好活着。” 可已路行此处,暂无转变之机,秦修然叹了口气,紧紧抱了抱妹妹,略带心疼道:“阿初,我知道,我也要你活着,要千茗活着,要你们都好好活着,这样我才觉得我所做的一切有意义,如果你们有什么事,也许对我来讲,就算有一天大仇得报,我也不会开心的。” “大哥,有件事我想问一问。”庄清和的出现打破了那沉郁消极的气氛。 秦修然轻轻放开秦婉初看着他:“何事?” “关于河中侯。”他说,“河中侯被调离江原时,朱奕可有派人暗中刺杀?” 秦修然眉头一紧,想了想说:“绝没有。” 秦婉初跟庄清和对视了一眼,秦修然继续道:“我记得很清楚,河中侯其实算个人才,几度几欲逼我光复军入绝地,但也不知后来是出了何事,天启帝突然问责于他,下了他在江原所有的职务不说,还立刻扭送回京问罪,那架势闹得很大,我们光复军也趁着当时连下好几城,气势由之大涨。” “我记得当时朱奕还非常高兴的摆宴庆祝,说这河中侯是被降罪带走的,一定有去无回,不会再回江原与我们对峙了,果然,后来没多久我们就听说河中侯在回京的途中遭遇了不幸......”秦修然看着他,“你怀疑是我们下的手?” 庄清和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