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打完那一巴掌,李静如就后悔了,撇开谢云昭的关系,她其实还是很喜欢秦婉初的,可是嫉妒不甘总是会使人在无形中变了模样,发怒更是会令人悄然失控。 谢云昭一口气将她带到了护城河边,初秋微凉的风迎面吹来,袭卷去一身的沉重怒意,她重重出了一口浊气,盯着眼前男人眸色闪了闪,虽然她心里知道不该动手打人,但是她不想承认错误。 “我与庄清和有言在先,此生都不会向她公开我的身份。”谢云昭敞言道,“所以,她什么都不知道。” 李静如怔忡住了:“......” 回想之前在厅堂上秦婉初的反应,是了,她什么都不知道。李静如忍不住哭了起来:“凭什么。” 谢云昭看着她:“静如,阿初她......” “你别说话。”李静如气急败坏的瞪着他,“你一开口,每个字,甚至每一次呼吸都是向着她的。你痛苦,我痛苦,庄清和也未必好过吧,可凭什么,凭什么她可以逍遥自在,李无名你告诉我,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放下她。” “之前回郡河我已经向大人说得很清楚,我们的婚约......” “那是你一厢情愿。”李静如冷哼一声,“谢云昭就算是我爹同意了,你也休想摆脱我,当初你既认了这一纸婚约,我就要你对我这一生一世都负责。” “静如......”谢云昭不知道要怎么跟她解释,苦口婆心,理性劝说,似乎在这件事上对她而言都没有作用。 李静如上前一步拉住他的手,虽然强抿着嘴忍泪,但那泪水还是跟掉线的珠子似的啪嗒啪嗒直往眼眶外滚:“我知道我今天很冲动,我,我跟你道歉好不好,你别恨我,你知道的我也不好受......我我可以退步,我跟你们一起瞒着她,永远不让她知道真相让她永远都生活在快乐幸福里,但是,你得答应娶我。” 谢云昭看着她近乎渴求的模样,心底里甚是难受,这近三年的光阴,他的印象里李静如向来是一个洒脱爱笑的千金小姐,唯独对他情根深种,他也曾窃以为能娶到她是一种福气,至少会过得很平静顺利。 直到记忆恢复。 似今天这般的低声下气,是谢云昭从来没有见过的李静如。 “我可以接受你心里一直有她,但你必须要守在我的身边,做不到如漆似胶的恩爱,至少要跟我相敬如宾,好不好。” 她李静如是何等高贵的身份,想嫁什么样的男子不是唾手可得,却偏偏要对他一而再再而三容忍让步,若是他再不识趣,就着实是不知好歹了。 可是...... 谢云昭叹气:“静如,我真的没有成亲的打算......” “无名?” “其实......像玉尘一样,我一直把你当......” “够了。”李静如啪的一声重重扇了一记耳光给他,这一耳光虽然扇得手心发痛发麻,可她却仍觉没够重量,她甚至想再给他一记耳光。 谢云昭默默承了这记耳光,喉头微微发涩:“对不起。” “我都让到这一步了,你到底还想要我怎么样?”李静如大声哭问,她声音有些大,加上哭得止不住,旁边好些过路人纷纷侧目,指指点点。 谢云昭忙将她拉到旁边一棵柳树后去,尽量避着人群,他拿帕子给李静如擦泪:“你很好,真的很好,是我不够好,我配不上。” 她摇头,她不想听这些,他明明知道的,可他每次就只会说这些,说到底还是因为秦婉初。 她苦涩一笑,满脸的泪水交纵,真是比哭着还难看。她说:“我恨秦婉初,我恨她,李无名,你绝情至此,我绝不会放过你的。” 她转身跑开,一直在不远处守望的她的随身侍从,这才走上前:“将军......” 谢云昭摆了摆手,说:“快跟上去,这儿是上安,别让她出事。” “是。” 谢云昭在河堤边上坐了一整日,静默如他像是融进了护城河边的风景里,变成了一块不动如山的石头...... 秦婉初本来还想等谢云昭回府再问问他情况,但是左等右等,谢云昭和李静如都没有再回来过。 庄清和费了好大劲儿才使她相信李静如是乱撒气,等到后半夜不见谢云昭回来,庄清和在心底里大大松了口气,哄着秦婉初上床睡了,他在想,最好谢云昭之后都不要再回来才好。 这样的事情哪怕再多来一次,他觉得他都要心脏骤停了。 而此时的皇宫之内,崔季桓一直跪在阶下,天启帝背着手,手里拿着本书佯装看书,其实他的心根本没在书上。 “朕派你去九清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查清齐聚九清那些叛党的真正所图。”崔季桓眉头微紧,他知道皇帝此刻心中对他有怒,所谓先发制人,他也怎么没料到他没让庄清和回城,庄清和竟然就自作主张直接回了上安,还直接在皇帝面前告了他一状,这一招打得他措不及防。 自己哪些地方做得过了他很清楚,而庄清和必然会揪着这些过处在天启帝面前狠狠作文章,拿着显微镜看头上的虱子,那令人讨厌又恶心的虱子自然是要被无限放大。 “查得如何了?”天启帝眉角动了动看向他。 “十几路叛军几乎是差不多时间到达九清的,且大多是同一时间离开九清的,可见是应该是奔着一件事来,除了起义军带了一万人马,其他似乎都只有一两人出行。” 天启帝眯了眯眼,显然对他的调查结果并不满意。 “臣怀疑他们在密谋什么。”崔季桓挑眉说道,“皇上,若是十几路叛军当真联合的话,不可不防啊。” “怀疑。”天启帝哼声,“果然,你一到九清就忙着对付你的死对头儒诚王了,把朕的交待都是抛到九霄云外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