堵在心口里的闷气竟还慢慢散了去。
她将眼神冷冷地扫向了地上正在殷勤地凝望着自己的丈夫,语声是淡淡的冷漠:“那你的新妻子怎么办?”
田立仁赶忙说:“自是一切都以你为先,你做大,她为小!”话一出口,他自己都觉得诱惑力不足,忙又改口道:“不不,我自当要离开她!”
这个基调定了下来,他煞白的脸上又堆砌起了后悔的神情。
“禾,你是不知道啊,离开你的这段日子,我每天都在思念你!我也想了很多,人最重要的不是相貌,是心灵的纯真和善良。我想,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再遇不到比你更好的人了,我怎么能再辜负你?禾,让我回来吧,禾……”
小禾听完,却是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我想啊,我这辈子也再遇不到比你更烂的人了。田立仁,你真的好无耻啊。”
“禾……”
小禾转身快步地走到了摩勒跟前,低着头搓着衣角,带悲带涩地说:“大哥,劳烦你把他再送回去,我不想他在这里脏了我的家。”
田立仁一听这话,当即是又哭又嚎:“禾,你别意气用事啊!浪子回头金不换,我只是出门走了一遭,你不能不兴我幡然醒悟,不能阻止我回家啊。”声泪俱下,他就像是闸刀前的死囚,在努力寻求一次最后的申辩。
小禾忙捂住了耳朵,摇头洒泪:“别说了,我恶心,我觉得好丢脸,我都要听吐了!”
“诶,小禾姐姐,只一个人吐多孤单,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我找个人来陪你!”邬山月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奇奇怪怪的话,把小禾给听愣了。
只见她拍了拍摩勒的肩膀,冲其使了个诡笑的眼色。摩勒霍然了意,笑着点了点头,转身出了屋去。
邬山月则小碎步地跑到田立仁的身旁,指着小禾连连摇头:“她已经是铁了心要对你见死不救,你又何必可着她一棵树上吊死?别忘了,你还有一个老婆呢!”
说完这话,她彻底解开了田立仁的穴道,又似恐吓又似鼓励道:“别愣着啦,抓紧回去找新老婆帮忙!你这个毒是早吸早好,晚了就吸不干净了。”
田立仁急于活命,哪里还顾得上去反应邬山月这突然转来的善心。
他慌慌张张,连滚带爬,一通挣扎,可算是从地上爬了起来。可真等站稳了,骨子里文化人的高傲劲还能让他记得掸了掸衣服上灰尘,抹了抹衣服上的褶皱。再等往外走,经过小禾的身旁,他更是不忘撂下一句狠话:“你这毒妇,绝情绝义,无药可救了!”
小禾忙是捂住了脸,看着是痛苦不堪,但她并非是被这话伤到了,而是真的后悔当初的有眼无珠,对这个男人再不想多看一眼。
田立仁又怒哼了一声,撩开门帘正要出去,抬头之际,脚忽然又滞住了。
大门口直竖竖地站着三个人,摩勒自不必多提,另外两个,一位是他的新婚妻子,另一位则是他新一任的衣食父母——老丈人。
这二位之前被摩勒掳了来,点住了穴道,安置在了屋外的窗户下,正是将田立仁一系列的操作从头到尾听了个明明白白。
新妻子的一双眼睛已经被眼泪泡成了红核桃,刚还只是一味伤心,哭自己所托非人,等在这里对峙,要讨一个说法。可当瞅见了从屋里冲出来的丈夫竟然成了眼前这副不人不鬼的模样,惊恐之下,她一口气没提上来,直接仰了脖子昏死了过去。
老丈人本也是被气得七窍生烟,见此情景更是顾不上害怕和恶心,捞过顶门的木棍就朝着田立仁夯了过去。
田立仁躲闪不急,硬生生地挨了一下,被撂倒在地。
老丈人实感仍旧不解气,挥起棍子又要来第二下,却被急冲上来的摩勒拦了下来:“你错嫁女儿已是大错,不赶紧带她回家好生安抚照顾,却要在这里打死人后等着吃官司吗!”
邬山月歪在门框边,也跟着不痛不痒地说:“老头儿,当初你嫁女儿就冲动,此刻杀女婿还冲动,你就不能回家冷静冷静,想清楚了再决定?莫等转头吃了官司又来后悔喊冤,你冤枉吗?再说了,你这女婿现在特点鲜明,好辨认得很,你回头想清楚了若仍旧想杀他解恨,定然也能一找一个准!”
老丈人举着木棍左右犹豫,最后一咬牙,高调地喊了声“哎”,到底还是丢了棍子,抱起女儿扭头走了。
邬山月立马又对田立仁说:“还愣着干嘛?俩老婆你总得哄住一个来救你啊,快挑啊!”
田立仁已经被整得晕头转向,头一个反应是回头找小禾。结果才刚一转身,就见小禾操着一把剪刀冲了出来。吓得他拔腿就跑,奔命一般地冲出了院子。
小禾的家原本就极容易吸引村民的关注,这一经闹腾,周围又围满了人。邬山月见状,赶忙招呼:“这儿已经没戏啦,快去追刚才跑出去的男人,那才是最精彩的看点呢!”
这话明显是胡闹,但还真有村民转身去追田立仁了。而有了打头阵的一个,便跟着有了第二个,第三个……慢慢人群也就散了去,只留了几个中年妇女磕着瓜子还在探头往屋里看。
邬山月立马换了嘴脸,冷眼瞪目,什么也不说,只一步步朝她们走了过去。而这三两步走下来,竟也将她们驱散了。
大功告成,邬山月摊手自在,转身回到摩勒身旁。
摩勒拱手表示佩服,她又立马拿乔了起来:“我只让你把新夫人请来,你怎么把老丈人也捎上了?”
“因为这世上少有女子能自主婚姻,大抵还都是父母之命。短短半月敲定出了这么一个女婿,做父亲的不该来看看自己种出来的苦果吗?”
“倒也是!出主意、下决定的是父亲和丈夫,倒霉受罪的却是女儿和妻子,真不公平!”
她这没心没肺的家伙竟也跟着叹息了起来,又遥望向田立仁远去的方向说:“可惜那个男人总还会去找下一任的妻子,只希望天底下的父母都能稍微耐心些,挑挑拣拣没什么不好,莫要什么猪狗不如的东西都往家里迎!”
摩勒不以为然:“以他现在这副尊荣,怕是难再骗到人了吧。”
邬山月嗤之以鼻:“世间有几个骗子是貌若潘安才比子键的?还不是照样能得手。”
“那你说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