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铮心意已决,宋帝还没来得及发怒,门外一阵窸窣声响,魏青扑通一声开门摔了进来。
大太监魏青执掌金羽卫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过如此失态的时候。
一个两个都这么不体面,不省心的宋帝将对林铮的怒意都撒到了魏青身上,朝着他吼道:“你又在作什么妖?活腻了吗?”
魏青哪里顾得上皇上的呵斥,这回可真真是天大的事来了!
他的声音里都带着哭腔:“皇上,皇上出事了!边关...边关告急!”
一边说着,一边连滚带爬地来到皇帝跟前,将一封密信递给了宋帝。
宋帝闻言腾地一下站了起来,他飞快地阅信,却没有得到什么太有效的信息,只说云国突袭云云,想来事态严重,守城的官员也是自顾不暇。
“送信的人呢?云国出动了多少兵马?”
没有得到具体的情况,宋帝十分焦急。
魏青连忙回道:“送信的侍卫快马加鞭日夜兼程,已经晕厥了。据他先前所说,此次情况十分不妙,只怕是...怕是...”
宋帝此时哪还有耐心等他,急道:“只怕什么?”
“倾国之力!”
魏青也是双目通红。
“混账!”
宋帝一把将手中的密信摔在桌上,不过现在不是发怒的时候,他勉强恢复冷静,命令魏青加急去宣众臣前来商议。
“慢着!”
魏青应声正要告退,又停住脚步听令。
宋帝一看下首的林铮,沉吟片刻,这才说道:“将瑾瑜也叫来,元朗,你在此等候一同议事。”
“是。”
林铮没再多言。
魏青哪敢再拖沓,匆匆告退下去。
心中却悄悄思索着,从前这等大事,年少的皇子可是从来都不曾参与过的,看来这两位皇子就是皇上心中的最后人选了。
魏青退下后,殿内落针可闻,宋帝面色阴沉地看着林铮,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林铮亦没有说话,不过云国大举入侵,似乎坐实了他先前的推测——
苏晓月被云国人带走了。
不过他却不知,带走苏晓月的人又是云翳。
少顷,众人前来听宣,一见林铮也在这里,心中都暗自胡乱猜测着。
心思还没落定,最后就见宋瑾瑜扶着庄太师缓缓而入,更是大惊失色。
重臣们都在这里,还有两位皇子,难道是要立储?
宋瑾瑜看到许久未见的林铮,眉头不由一跳。
他家的地牢里,可是还关着一群卸了易容的云国哑巴呢!
能比他还快一步劫走苏家人的,他自然最怀疑林铮。
不过他素来城府颇深,淡淡扫了林铮一眼,就装作没有看到的样子,只专心地照顾着自己的外祖父。
宋国的边城防卫固若金汤,纵然此次战事来得毫无预兆,宋帝心中着急,却是不如何慌张。
只要边城自封默默防守,等到支援的大军到了,击退身后就是漫漫黄沙大漠的云国兵马,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果不其然,他将云国大军入侵的消息一说,众臣也并未惊惧,便开始沉着商议着如何应对。
宋帝条条命令有条不紊地派发下去,大军即刻预备启程。
边城早就对云国有所防备,粮草也算充足,并没有太多好担心。
待到臣子们走得七七八八,只剩下庄太师,林璟,宋瑾瑜和林铮。
宋帝先是对老太师的身体稍加问候,二人正寒暄着,他却突然话锋一转,似乎无意地转头对着林铮问道:“元朗方才说要出关?你可是提前得到了什么消息?”
林璟大惊,这事他怎么都不知道?
林铮却只是淡淡点头道:“儿臣只是偶然得知,似乎有人看到苏晓月被云国人带走。想来上次他们绑她未成,还不死心,这回听说苏家人被劫走,或许就和这些人脱不了干系。”
宋帝还未说话,庄太师却是一声冷哼:“哼,说什么劫走,不过是一丘之貉!苏家刚刚不知所踪,这战事就来了,这倒像是等着把那苏家人带走了再打仗似的!多亏先前皇上英明,先扣下了那边关布防图,否则啊,现在的后果只怕不堪设想!”
本来庄太师以退为进,想要用兵权换来外孙的储君之位。
当时像样的皇子就只有宋瑾瑜一个,他这一招可谓是用得十分巧妙。
没想到最后凭空冒出来一个皇后嫡出的儿子,比他的好外孙更加名正言顺,身后还有林璟这一尊大神撑腰。
等于他将大半个庄家白白送给了皇上,可谓是赔了夫人又折兵,自然怎么看林铮怎么不顺眼。
现在看他话里话外还有替苏家人转圜的意思,马上就忍不住出言讽刺。
庄太师已经告老,今日请他来不过是因为他对与云国交战之事颇有经验,所以他抢了宋帝的话在殿内蛮横起来,宋帝也不愿意拂他的面子。
皇上不愿与太师计较,林铮却不容许有人往苏家身上泼脏水,他对着老太师一作揖,不卑不亢道:
“苏家的事,父皇也觉得颇有蹊跷,还未下定论,还请太师不要随意盖棺定论。如今人人皆知,那布防图是从苏家的花园中挖出来的。如果苏大人真的早就与云国串通一气,为何这么重要的东西不放在书房中,要埋在花土中?苏大人是状元,不是花匠。先前苏小姐险些被云翳绑到云国,我听闻苏大人为了给她冲冲晦气,特意请来许多高僧法师到家中除祟。那段时间,苏府的花园人来人往,随意什么人,都能趁着不注意埋点东西。倒是这将布防图丢了的兵部,失职还是小事,要是有什么别的什么...”
他意有所指,老太师的脸一下就沉了下去。
这孩子怎么变得这么伶牙俐齿?从前不是颇为深沉,不喜言辞吗?
自己不过出言嘲讽两句,他叨叨一堆,最后怎么赖到兵部身上去了?
庄太师不了解,宋瑾瑜却是十分清楚林铮的转变是因为什么,他不愿看着外祖父被林铮堵得语塞,也绝不容许最支持自己的兵部引起宋帝的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