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国。
苏晓月被云翳带着一路奔波辗转,总算到了云国都城。
一路上的辛苦不必过多赘述,云翳对苏晓月倒不算太坏,二人偶尔也能闲聊几句。
只是越接近都城,云翳的状态就越紧张,这一点,就连苏晓月都看了出来。
穿过大漠到了云国,云翳就换了马车,可却不许她随意掀开车帘偷看,也不给她下车放风的机会。一直疾行赶路,急的她心痒痒。
苏晓月实在无趣,听着外头熙熙攘攘的人群呼喝声,除了有些人喊着听不懂的话,其它似乎与宋国也没什么两样。
马车一路未停,喧闹声越来越小,想来是进了内城。
这里显然都是达官显贵的府邸,苏晓月明显感觉那种听不懂的云国话多了起来。
似乎看明白她的不解,云翳还给她解释:“在云国,只有贵族才配说我们祖先传承下来的语言。平民们交流,说的话还是同你们宋国人一样,简单低级。”
云翳始终对自己的血统十分骄傲,所以特许自己的亲信们都要用祖先的语言,这一点苏晓月是见识过的。
不过他一提起宋国,就是一副这种瞧不起的模样,使她十分的不爽。
其实云翳的傲慢也不算是空穴来风,苏晓月在书院读书时,还曾在一本残缺的古书上读到过。
这个故事在书院非常有名,许多的小姐们都看过这个故事,还会红着脸偷偷议论一番——
据说很久很久以前,这世上只有一个国家,那就是云国。
云国的边缘被大漠黄沙围住,但那里的百姓在一个古老氏族的统治带领下,井井有条地生活着。
无论子民们有什么困难,都可以向族中的长老求助。
那个神秘的氏族,不知道从何处而来,但却神通广大。
他们能看懂星象,会巫术占卜。不但能医治百病,还能预测未来,趋吉避凶。
族中戒备森严,规矩禁律数不胜数。
其中最严苛的一条,就是坚决不许与外族通婚。
因为传说这个氏族是神明的后裔,他们那些神奇的能力都是来自天授,血统一旦被玷污,能力就会削弱,最终只能沦为普通人。
然而这样一来,族内的血脉越来越单薄,子嗣也越来越稀少。
到了后来,世世代代下去,并不是所有人都能获得传承。
所以一旦有人得到能力,为了以防万一,就会被所有的族人严加看管,规矩越来越苛刻。
终于到了其中一代,族中一位圣女出世,她还在幼时,就获得了最接近祖先的强大能力,同时却失去了全部的自由。
长老们欢欣若狂,期待这个孩子长大,能够重振氏族的雄风,巩固已经开始动摇的民心。
少女被呵护得像花儿一样长大,却还没等被嫁给族中的近亲时,就爱上了一个定期给族里送菜的货郎。
她从未出过门,只有在货郎来送菜时,才能偷偷趁人不注意,与他聊上几句。
货郎去过天南海北,他将自己的那些微不足道的经历讲给少女听,少女却像是见到了心中的英雄。
她对外面的世界越来越好奇,对族里的生活也越来越厌倦。
终于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早晨,少女和货郎私奔了。
族内长老们勃然大怒,派出最精锐的力量去追杀他们,可是少女利用自己强大的能力和聪明的智慧,摆脱了一次又一次的危险。
如果故事就到这里结束,那也就是个离经叛道的爱情话本,或许会令无数的少女遐想连篇。
令苏晓月印象深刻的是,她费了老大劲,才在藏书阁的一堆蒙了尘的废书堆中,找到了古籍的下半本。
后来的故事写道——
货郎厌倦了没完没了的逃亡,和永无止境的奔波。
他开始痛恨少女的无知冲动,又恐惧着她的强大力量。
他开始怀念起从前平安富足的生活,所以在一个月明星稀的深夜,已经怀了身孕的姑娘挺着大肚子安然入睡时,货郎拿起利刃,对准了自己的妻子。
他怕自己永远逃不开这种仓惶的命运,也怕那未出世的孩子,同它的母亲一样,是个无所不知的怪物。
他的刀尖刚刚刺下去,姑娘就睁开了双眼。
她怎么会计算不到自己的危险?
她看着他阴狠扭曲的脸,和曾经对她许下山盟海誓时的深情面庞并无二致。
她不理解他的恨意从何而来,因为她还是和从前一样,只是个无知的少女。
姑娘没有反抗,货郎却又惊又怒,痛下杀手后一路不知所踪。
也许是货郎惊惧之下刺偏了位置,也许是一股奇异的力量护住了姑娘的心脉。
她并没有死去,却在垂死挣扎时被货郎主动投诚告密带来的族人绑了回去,继续做她的圣女。
再往后的情节,实在太过惊险刺激,苏晓月不愿再去回想。
她只记得当时看那书时,对她爹曾经不许她与陌生男子接触的严厉家训深以为然,甚至一度能远离林铮,就绝不靠近半步。
这件事给她刚刚萌动的少女心,蒙上了不可磨灭的可怕阴影。
许多人都说那书是后人编纂的,说不准还是那些云国人往自己脸上贴金,说什么自己是神明的子嗣。
可陶先生却不认为如此,他说有许多典籍可考,那个氏族或许真的存在过。
而据传如今的云国皇室,就是那个氏族的后裔。
尽管如此,云翳这种天下人都低我一等的态度,还是让苏晓月如常地翻了个巨大的白眼。
云翳对苏晓月的反应也习以为常,他冷哼一声,又去独自饮酒。
一路无话,就这么到了云翳的府邸。
刚下马车,便有许多打扮艳丽的女姬扑到二人身前来,热情无比地接待。
苏晓月被吓了一跳,这几位姐姐的香粉气呛得她直迷糊,刚要嘲讽云翳的恶趣味,就见他也是一脸冷意。
“你们是谁?谁允许你们到我家来的?”他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抑制不住的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