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振清蹙着眉头,满头大汗,脑海中还在不断回想着战场上拼杀的一幕幕。
就在云翳的大刀又一次向他劈杀而来的时候,他一声冷喝惊坐而起,却是有些发懵。
周遭熟悉的环境让他意识到,此处已经不是战场,而是他营中的卧榻。
他心中一惊,昏迷之前的记忆渐渐回到意识当中。
徐振清不由着急起来,他自是心知肚明,如今军中的士气全靠自个儿撑着。
他若是出了岔子,还不知战事会发展到如何境地。
他忙地起身,赤足站在地上,眼前却是猛地一黑,只觉得天旋地转。
他连忙想要扶住点什么,一伸手却只觉得全身酸痛的厉害,一个踉跄却又险些摔倒在地上。
徐振清苦笑一声,自己到底还是老了,不敌岁月啊!
听他有了动静,一直守在营外的副将忙走了进来,几步上前扶住了徐将军,关切地叮嘱道:“将军切莫着急,您忧思过度,又积劳成疾,还需静静休养才行。”
他扶着徐振清重新坐回到榻上,徐将军却是不依,虎眼一瞪道:“你怎么越来越婆婆妈妈的?少听那些郎中胡诌,老夫的身子老夫自是心中有数!别说这些没用的,我怎么会在此处?战事,战事如何了?是不是失守了?”
这些日子两军精兵拼杀,虽说难以决出胜负,但徐振清率人苦苦支撑,到底还算是抵挡了一阵子。
他这一倒,说不准就要坏事,所以他非常着急,连声逼问着副将,说罢还要起身出去。
副将本还想劝他休息,但追随徐振清多年的他也清楚将军的性子,是以只好急忙回复道:“将军莫急!莫急!没有失守,大胜,大胜啊!”
听他这样说,徐振清却没有放下心来,反而怒不可遏:“混账!你可知欺骗上官是何等罪责?为了哄骗老夫,这等胡话你也说得出口!快去老夫的刀来,备马!”
副将苦笑道:“将军,属下哪敢骗您!真的大胜了,如今两军还在拼杀,只怕不下半日,就能攻进城去了!”
“你说什么?!”
徐振清浑身一震,他还是了解自己部下的为人的,这等不切实际的弥天大谎他还编不出来。
只是...这如何可能呢?
怎么他一昏迷,本有些处于被动的宋军就扭转了局势?难道是他拖了宋军的后腿吗?
“怎么回事?你快些与我说个明白!”徐振清忙问道。
副将也知兹事体大,出言解释道:“是...是两位殿下,一位殿下在您昏迷时将您救下,替您上阵与那云翳拼杀。没想到殿下身手如此过人,一时与那云翳打得不相上下,而后步步紧逼,竟出剑伤了云翳。我军士气大振,将云国的精兵都逼于城下,不得已云国只得开门援护。此时,却是另一位殿下看准时机,接连下令我军乘胜追击,拖住那些云人,他们无法再回城龟缩,只好与我们周旋。此时我军顶上,打了云军一个措手不及,现在正在城下拼杀,只怕再需不下半日,我们便能攻入城去,夺回边城!”
副将倒是有几分民间艺人的天赋,眉飞色舞如同说书似的,听得徐振清云里雾里,莫名又有些热血沸腾。
“殿下?什么殿下不殿下的?你说的...是那两个奶娃娃皇子?”
徐振清听了半天,总算理出了一些头绪,却还有些难以置信,自己难道看走了眼?那两个...不是绣花枕头吗?
两位殿下英明神武,如同天神下凡,将那战鬼云翳打得屁滚尿流,什么奶娃娃...
副将无语地腹诽了自己的上部几句,却不敢多说什么,只得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
不过这倒是他一时激动,过于美化了林铮和宋瑾瑜在他心中的形象。
一个时辰之前,林铮临危救下徐振清,挡住了云翳的长刀。
只是刀剑相抵之时,他虽然看起来云淡风轻,心中却是颇为不解,扬起了层层波澜。
上次同云翳比试不过数月之前,他的武力怎会突然如此精进?
那一次次甩下来的长刀与他的剑身相交,那巨大的力道震得他手臂都隐约有些发麻。
可云翳却似不知疲累似的,一次又一次的扬刀。次次都是拼尽全力。
难道上一次比试,云翳刻意隐藏了力道?
林铮一边见招拆招,一边在心中思索。
不,绝无可能。
那次虽然他有意保留实力,可是还是看得出云翳的刀法刚猛有余,却有些后力不足,显然是云国人只练力不练气的通病。
如若不然,上次在关外相遇,他也不可能孤身擒住云翳,救出月儿。
可是这一次,云翳却是次次勇猛威武,如同疯魔。
疯魔?
想到这里,林铮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他凝眸看着云翳的面庞,也渐渐觉得有些蹊跷。
方才在场外,云翳双目通红,面露狞笑,林铮只当他是杀红了眼,并未多想。
可是当他出剑阻拦,直到二人已经拼杀了数招,云翳却还是那副狰狞的样子,这就有些不对了。
他们二人纵然不过见了寥寥数面,相交不深,可林铮相信,自己定然还是给他留下过很深的印象的。
依着云翳的性子,绝不可能是此时这副和方才对着徐振清同样的神情。
难道云翳没有认出他来?对于这个猜测,林铮自己也觉得不大可能。
怎么感觉如今的云翳,仿佛已经不认得他了一般?
哪怕有千般心思,机会难得,他还是收敛了神色,沉声质问道:“她在何处?”
云翳听到林铮的话却恍若未闻,咬着牙只管出刀拼命。
他似乎也意识到眼前这人有些难缠,表情看起来倒是凝重了许多。
只不过对林铮的言语,却是不予理会。
看他这副样子,林铮哪还能意识不到云翳的异常?
但他不甘心就此放弃,仍然在抵挡之余瞅准机会开口:“云翳,你将苏晓月带到何处去了?”
出乎林铮的意料,一直固执出刀的云翳在听到苏晓月的名字时猛地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