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晏光噙着笑意朝少女放下手，转过身却呼了口气，手抻起衣领，又放下，鼓吹出的气从下至上喷洒到脖颈和脸上，企图驱散一点热气——脸上的，和心上的。
他心跳得厉害，因为篮球还是因为目光，他一向胆大，此刻却不敢细想。
因为好似是个陌生的、却能够牵引他情绪的东西，如一颗种子在土中隐藏，却不知道何时忽然会生出芽。
“光光，”周锐豪迈的声音忽然传来，掩盖过心跳声，“这局决胜，ok吧？”
许晏光随即将那莫名的心思故意扔在脑后，又扬起笑容：“必杀。”
“嘿，给你牛的——”周锐也乐呵了。
同队几个男生也笑起来。
他们都挺喜欢许晏光。本来学生对学霸就有滤镜，何况他人帅，又不装，开得起玩笑，和谁都玩得开，球也打得好，听周锐说游戏也不错——这对于学生时代的男生而言，简直是再适合不过的神仙兄弟。
李晖栎是朴实派，笑过之后又道：“不过你还是要小心点谢宁。”
“谢宁？”
“就是那个后卫。”高个子男生指了指对面场地的一个男生，许晏光随之望过去。
这个被叫谢宁的少年个头将一米八，不是很壮，肌肉线条不如李晖栎甚至周锐和他精壮健康，但也不瘦，每一寸皮肤都紧实。
“我注意到他了，”许晏光说，“防我防得很好，是个难打的。”
被讨论到的谢宁没注意到李晖栎和许晏光的目光，他正站在队伍一侧，边喝着水边听一班班长说着什么，只偶尔沉默点头，似乎并不是很活泛的人。
但在球场上却如鱼般灵活。
“行了，没事，也别太紧张，只是怕你太放松。”李晖栎拍拍许晏光肩膀，“走了，最后一局。”
队员们小跑着集合，在周锐的鼓舞声中叠手背齐声喊了加油。
然后哨声吹响，篮球落地。
嘭——
篮球落下的那一刻，场面立刻变动起来。这年纪的少年不一定对女生都有懵懂心思，但球场上的输赢却堪比天命真女。篮球传来扣去，场边比分从19比25渐渐上升却靠近，直到距离结束就剩九秒时候，哨声再次吹响。
32比32，平。
一班以迅猛之势追上来了。
是二班在平分这一刻叫得暂停，马上揭晓输赢的比赛在最后九秒戛然而止。
许晏光狠狠灌了几口水，又拿毛巾擦了擦汗，眼神却发亮，是遇到势均力敌的强劲对手的兴奋和喜悦。
“老李，你说的没错，那个家伙——谢宁——确实得小心。”
李晖栎点头“嗯”了一声：“其实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谢宁今天球风和以往不同……算了，不说这个，就剩最后九秒了，是赢是输就看这一下。老郭，你发边线球，丘然去定位挡拆，许晏光，你绕过去到三分线外接球，声子你去……就这样，剩下就看你了，许晏光，赢了你可就是许哥。”
他最后还是轻松的开了个小玩笑，并拍了拍许晏光的肩膀，但又补了一句：“不过还是尽力就好。”
许晏光不同这局开始前的洒脱自信，但也沉稳的和李晖栎撞了一拳：“交给我。”
另一边，一班也在讨论最后这九秒。
一班班长：“……再就是，对面那个新来的转校生，大崇你看着，如果谢宁被挡你就——”
“不用。”
一个不大但干脆的声音打断了班长的话，谢宁给自己灌了口水，道：“我防他，不用换防。”
一班的班长有些意外地看了眼谢宁，但没多说什么，他点点头：“行，那就谢宁防转校生，大崇你盯紧了郝丘然……”
谢宁不再说话，只朝对面看了眼，又稍稍抬头，朝远处看去。
越过看比赛的同学和不远处散步的人群，那是观众席的高台，少女纤细的身影坐在橘红色座椅上，黑色长发难得没扎起来，落在身侧，被风微微吹起，柔软又漂亮。她怀里捧着一本书，目光却不在书上，反而如他般跳过人群，落在赛场的另一边。
是那个转校生的那一边。
谢宁垂了垂眸，想起周末在商场看到的两个身影。
下一秒，班长的喊声响起，把谢宁拉回赛场。众人站好自己的位置，他也不再想其他。
最后九秒——
吹哨！
-
篮球落下的那一刻，九秒开始倒计时。
球被李晖栎迅速接走，对面的班长也追上来，球在少年的手与地面之间来回跳跃，许晏光在另一侧朝着郝丘然跑去，目光紧盯着李晖栎手里的球，而谢宁又在许晏光身侧紧追不舍。
倒数六秒。
李晖栎抛出手里的球，许晏光绕过郝丘然，在绕出三分线外的那一刻顺利接到球。但还来不及舒一口气，谢宁却又紧贴上来。
许晏光心里不由赞叹，好难缠的家伙，这么快就绕了郝丘然。
倒数五秒。
球在许晏光手里，他眼神拒绝了老郭想来挡拆的心，场上球员就此拉开。
倒数四秒。
许晏光持球弯腰，谢宁微蹲张臂。两个少年像斗场上的斗士，手里的球是桂冠，是女神的青睐与亲吻，没有一个勇士会不想得到。
场外的周锐倒吸了一口凉气，站起来时甚至忘了脚踝的痛。
下一刻，许晏光向左做假动作，球却被左手朝右拨，谢宁没吃晃，跟住了许晏光的动作，紧紧防守。许晏光嘴角一勾，顺势压下左肩，右手带球，一个利落的转身。
谢宁反应极快，左脚支撑起，右手高高伸起——
倒数一秒。
许晏光果然一跃而起，起跳后仰，篮球从少年指尖飞出，在咫尺之间越过了谢宁伸手拦住的指尖。
球在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
与此同时，哨声响起了。
-
沈清时远远望着，篮球从少年手中脱落飞出，砸在篮筐边，绕了一圈后重重落下。
随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