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内主位上,正端坐着一位身穿品月色缎彩绣桃蝶锦袍的少女。
那少女虽算不上绝色,但眉眼端庄,气度高华,生着一张珠圆玉润,国泰明安的脸。
此时正仪态端方,边品茶,边看着那二人嬉笑。
逸娴正和比她小几岁的郭络罗芷晴坐在酒桌上唠嗑喝酒。
“听说你家四爷,在圆房那日从苍震门入了紫禁城,招摇过市半宿,巴不得全京城都看见他回来宠你。”
逸娴闻言,手里的酒盏一顿。
她并没有反驳,心想四爷这么做,肯定是在成全她嫡福晋的体面。
四爷既然给她面子,她自然也会在旁人面前,维护四爷的颜面。
脸上挤出一丝笑意。她故作娇羞开口秀恩爱。
“我们家爷就怕我受委屈,我拦都拦不住。”
瓜尔佳婉莹放下茶盏,坐到酒桌前。
“算他还有点良心,我都准备入主东宫后,在太子爷面前吹吹枕边风,给四阿哥穿小鞋了。”
“好婉莹,若我家四爷不痛快,我也跟着受苦,你可得帮忙照拂我家四爷。”
“你就是个软柿子,等我和婉莹嫁进皇家,定帮着你出恶气。”
郭络罗芷晴一双有神的丹凤眼蕴着戾气。
她浅藕荷色旗装上,沾着星星点点的酒渍。
却被她满不在乎的随意拂了拂。
芷晴性子泼辣豪爽,爱憎分明,此时正用力捏着酒盏,就像在捏死大福晋。
她与八阿哥胤禩于康熙三十一年定亲。
因二人年岁尚小,要等到康熙三十七年才能成婚。
等到她成婚,逸娴早就和四爷到宫外的府邸居住。
三人总是不能聚到一块,真是恼人。
“都怪你自己不争气。”郭络罗芷晴叹气道。
逸娴眼里只有那个冷面阎王四阿哥。
这些年受过多少委屈,都只能在人前咽泪装欢。
她若不沉溺于虚无的情爱中,以她的性子,定能大杀四方,何必当个怨妇。
若今后八阿哥敢这么冷落她,她定掀翻整座紫禁城。
逸娴笑而不语,她根本不想争宠。
她对四爷无情无爱,甚至不想和四爷圆房,更没想过与他生儿育女。
如今四爷渐渐恢复对嫡福晋的尊重,已经足够她在皇家安身立命。
若再争半分,就是自取其辱,何必再招惹是非。
三人说笑间,不知不觉从午膳吃到了晚膳。
“逸娴,昨儿你才和四阿哥圆房,按照规矩,圆房之后,他得半个月都歇在你屋里。”
“你要早些怀上个嫡子,才能坐稳嫡福晋的位置。”
瓜尔佳婉莹唤来侍女,将一个描金漆木匣子放在她面前。
“这药你好好收着,行房之前服下一颗,更容易怀上孩子。”
“多谢婉莹。有没有孩子都看天意。我也急不来的。”
逸娴红着脸将那匣子药接过。
这助孕的药,她这辈子都用不上。
“我也准备了礼物。快打开看看。”
郭络罗芷晴从袖子里取出一封厚厚的信封。
逸娴好奇打开一看,里头竟然装着厚厚一沓银票。
银票面额皆是一千两之多。
这一沓银票,至少有三五万两银子。
“你在宫里开销大,这些银子是我的私房钱,你留着打点那些奴才,吃穿都要用最好的。别紧着自己。”
芷晴伸手抻了抻逸娴身上那件几年前的旧衣。
虽然依旧崭新,却让人心疼。
要知道从前逸娴没嫁给四阿哥之时,从来不会穿跨年的衣衫。
往往一到换季,她就张罗扔掉旧衣。
嫁给四阿哥后,她又怕时常找娘家补贴,会让人觉得四阿哥养不起她这个嫡福晋,让四阿哥下了面子。
她为了维护四阿哥的颜面,不敢向娘家讨银钱。
皇子福晋明面上虽风光无两,但每个月奉例有限,上下打点之后,只能自己过的紧巴巴。
逸娴感激不已,再三推脱,实在拗不过,只能暂时收下。
想着等芷晴和八阿哥大婚之时,她再多添置些贺礼送回去。
三人又说了好一会体己话,直到春嬷嬷提醒宫门还有两刻钟落锁。
逸娴这才和好姐妹依依惜别。
房内一时之间,只剩下逸娴一人孑孑而立。
春嬷嬷端着醒酒汤,走到她身边。
“福晋,方才前院传话,四爷需在户部办差,今夜不回来歇息。”
“明儿您需准备准备,与四阿哥到佟府赴宴。”
逸娴有些微醺,揉着眉心,满脸疲态。
“嬷嬷看着选一身轻便,但不失雍容华贵的衣衫,明儿赴宴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