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系统该印证她猜测的时候了。
她放下话筒，像是小声说给自己听：“来吧，如果出现，我就真相信星际文明是来帮助人类的。”
一条新候选框出现在屏幕右下角。
框内先是浮现出它的编号——093，接着穿过茫茫的湖面与蒸腾的水汽，画面逐渐拉近、清晰，焦点凝聚在枯立的巨兽龙身上。
它还维持着“望妻石”的姿势，一动不动地呆立，遥望剧院门口。
李夏感动：“它真的，我哭死。”
许蔚唇角再次上扬，举起指尖夹着的两张纸钞：“它在我这存了两百乐园币，用来换购白星星。”
下一刻，指尖的钞票消失，巨兽龙庞大的身躯腾然出现在普通坐席，一屁股压塌近几十个座位。
龙躯附近爆发出一阵惊慌的逃窜声。
“嗷？”
巨兽龙还没搞清楚事态，迷茫地打量一圈四周，发现都是可口的人类，顿时目露凶光，前爪高高抬起，蓄势待发。
许蔚握着话筒咳嗽一声。
“嗷！”
众玩家惊诧地发现，刚刚还凶相毕露的龙瞳孔一亮，攻势全收，昂着头期盼地四处张望。
“哗啦……”一排椅子被尾巴扫塌了。
“我就说恐龙根本不行！快给它弄回去！”声音像是被禁音了好一阵才放出来，气急败坏地在台上怒吼，“让它滚出去！！”
“过来。”许蔚冲巨兽龙招手，后者立即盯紧了她，兴奋地迈着大步踩上十几排座椅冲到她面前，尾巴一甩，将VIP席位的圆桌砸得稀巴烂。
“我的椅子！！”台上声音濒临破音。
巨兽龙听明白了这是在骂自己，不甘示弱地冲着舞台大吼，震得舞台挂饰“咵咵”往下掉。
台上不吱声了。
许蔚摸了摸巨兽龙垂下来的头：“乖。”
淡淡转头：“开始投票吧。”
全票通过。
许蔚对这个结果有些惊讶，她以为自己摆出这副目中无人的姿态，除了能震慑住大部分玩家应当也会吸引不小的仇恨，没想到居然没有一人投自己。
这一届玩家不错。
声音再也没有方才的嚣张气势，有气无力：“我宣布，本次最具表现力奖得主，是，是……”
“小黑。”许蔚望着台上乖乖站好头顶小红花的巨兽龙提醒。
“小黑……让我们恭喜它……”它的语调越来越低。
“很好，”许蔚正等着它说完，立即抢过话头，“由于我们新任荣誉园长不会说话，我作为临时发言人代替园长宣布两件大事。”
她朝巨兽龙微笑，后者立刻嗷呜回应。
“第一，修改乐园规则第五条，游客可以且应当殴打工作人员、摧毁乐园建筑，凡执行此条规则者可获得乐园最高额度的奖励。”
她说完望向路樊野，后者打开彩色笔记簿扫了一眼，冲她微微点头。
很好，规则修改成功。
“这……”
声音支支吾吾还想阻止，巨兽龙在台上大嘴一张，撕拉咬下来一大块幕布。
“啊！！”它在台上惨叫。
“它本体是舞台！！”台下的人反应很快。
不用谁提醒，规则一旦解禁，玩家们便如脱了缰的野狗，开始疯狂发泄入园以来的憋屈。
大家都是手上有点保障的老手，平常过本不说狠揍NPC，但也不在怕的，一进这个副本就被从头约束到尾……
巨兽龙忙跑到许蔚身边，“怕怕”地蹭了蹭她。
许蔚一个趔趄，差点没拿稳话筒。
她扶着龙脑袋重新站好，回望一眼舞台缓口气，在声音撕心裂肺的惨叫中笑着扬声：“第二，我宣布乌漆漆乐园即日起闭园，永久……”
说到这里，她感受到一点阻碍，但仍强硬着说了出来：“停业，乐园生物禁止再伤害外来生物，同时解除一切禁忌、束缚并重归自由，不得再有任何规则强加于他们身上，直到……乐园永久消亡。”
待她将这句话说出来，整个人猛地一颤，骤然被抽空力气摔倒在地，通身发软，连眼皮也开始耷拉。
巨兽龙急得疯狂用头拱她，把人拱得在地上翻了两圈也没起来。
它没有手。
意识到这个问题，巨兽龙怔愣于原地。
路樊野赶过来将许蔚揽起，确认她只是睡着后抬头与龙对视。
他哽住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导致他在一头凶兽眼里看到了“破碎感”？
愚蠢的人类并不知道，恋爱中的龙都是多愁善感的。
“啪嗒。”
龙眼里落出一颗硕大的眼泪，它悲伤地晃动前肢，尝试低头观察，奈何头太大压根看不到脖子以下的画面，它沉重地望了一眼路樊野抱着许蔚的那双手。
龙心碎了。
“呜……嗷！！”
呜咽一声，巨兽龙急切地在地面跺脚，见许蔚还是不醒，终于崩溃，大嚎着跑走。
庞大躯体的跑动引得地面震颤，恍如它痛苦颤抖的龙心肝。
巨兽龙的初恋，以无法用双手拥抱对方而永远地BE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