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止？”
霍华德表情露出一丝狰狞，转而疑惑地歪了歪头，又突然仰头大笑：“无法中止！无法中止！船神必将再次降临人间！”
“以血肉重铸吾主！霍华德万古长存！”
*
许蔚将大九小九带回来时，天已渐明。她顶着满脸血污，一左一右牵着两小孩湿漉漉地推开房门，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瞪大了眼睛。
“搞什么？”
客厅空空荡荡，沙发、桌椅砸得稀烂堆在墙角，其他大件家具都塞进了隔壁房间，从堆砌的随意程度可见当时的混乱状况。墙壁左右各绑着一人，李夏被迫悬空紧贴墙面，眼下碎发耷拉，神色阴沉地盯着对面，卡瑞娜呈大字状绑在远离于地面的高度，嘴角血迹残余。
其他人也分成了两派，柯瑞站在李夏旁边，符凤楼路樊野挡在卡瑞娜前，莎雅疲惫地打着哈欠摇晃摇篮横亘众人中间。
忙碌了大半夜，本想把大九小九扔给队友先睡一觉，结果一回来就面对这莫名其妙的状况，许蔚腾地升起一阵怒意。
指责的话还没说出口，路樊野面无表情地望过来：“冷静，别受诅咒影响。”
他看来的眼神没有一丝温度，许蔚如兜头浇了一盆凉水，冷静下来。
再仔细看，会发现靠在桌面的符凤楼一手与桌角相束，凝视地面不向外看；莎雅像是被锁于某种透明道具中，对外头发生的事一无所知地摇着摇篮；路樊野和柯瑞情绪更稳定一些，却面色冷漠得异于平常。
室内正维持着某种微妙的平衡，又像是炸弹引线引爆的前一秒。
许蔚即刻扯了团碎步塞进叫嚷的大小九嘴里，拾起队友余下的绳子将他们绑作一团扔进隔壁房间。
难怪带他们回来的路上闹腾的动静越来越大，她几次差点没控制住把人扔了。
客厅安静下来。
路樊野一脚踢来本文件夹：“先看。”
许蔚弯腰拾起：“你不能离开那里？”
他无奈：“诅咒升级了。我们回来时，莎雅和卡瑞娜在偷吃餐盘里的食物，李夏醒来拿起桌上的酒沉默一会说要杀了卡瑞娜，我们阻止了他。之后，酒瓶爆炸，里头的液体挥发，大家都失去了理智。”
许蔚：“你和柯瑞？”
路樊野：“李夏留了后手，在爆炸瞬间把莎雅莎礼关进道具，然后开始追杀卡瑞娜。我和柯瑞尚能保持理智，大概是各自技能的原因。”
“房间通过风了？”许蔚翻开文件夹，不经意扫了眼李夏。
大约能推理出当时状况。路樊野本身能力是净化，柯瑞的技能是一种长时间稳定队友情绪的团体光环，他俩受污染的阈值较强，应当是各自制服了李夏和符凤楼，收拾残局。
“通过了，但仍有残存气体。我和柯瑞不能移动，否则会加剧他们的情绪。”
路樊野稍微活动会僵硬的四肢，继续道：“我们不在的时候，卡瑞娜应当使用了某种手段博取莎雅信任，她们不知在哪偷来了这份文件夹。”
许蔚皱眉：“梦幻号的航行资料，尼尔的？”
“不，事实上，掌控航行的另有其人，或者说，有两派势力——霍华德的人和......官方。”
许蔚在文件夹密密麻麻的文字中捕捉到关键信息。
官方......即是梦幻号和霍华德家族的所属国，这个来自于沿海的边陲异国——在他们过去的历史中曾有献祭人畜换来后二十年风调雨顺的习俗。
现在，他们正操纵梦幻号脱离预定航线，驶向曾经发生海难的海域。
“什么意思，”她疑惑，“难道梦幻号的预定航线不是要重历那片海域么？官方还发新闻说要破除海怪谣言，这可是梦幻号航行之前就热议的事。”
路樊野：“霍华德在第一天就修改了航线，梦幻号按他的航线将会前往更未知的深海，却在今夜被官方人员修改回来。”
许蔚愈发摸不着头脑：“这份资料到底是谁送到我们手上的，官方？他们希望我们一同对抗霍华德？可卡瑞娜不该是霍华德的人么？”
她又仔细翻阅一通。
“梦幻号初始航线是沿海难区域航行，被霍华德修改后官方又改成了直接驶入该区域？”
路樊野颔首：“或许这才是霍华德想暗示我们的。”
暗示海怪传说属实，官方想浑水摸鱼献祭一船人。
倘若今晚没发现霍华德的秘密，许蔚还真说不准自己是否会因此转变调查方向，与官方人员对抗。毕竟如今在茫茫大海上，哪怕再怀疑梦幻号的问题，也没法弃船离开。
许蔚合上文件夹，叹气：“该说不说，他这一步还挺稳。”
无论霍华德透露的消息是否可信，作为玩家，她必须查清任务之外存在的任何威胁，更何况手环仍未颁发任务，该查的疑点还是得查。而一旦分散精力排查官方的问题，霍华德面对的压力就小了。
路樊野抬手指向混乱环境中还算整洁的吧台：“逃生路线已经画好，我另外备了一张全船重点位置地图。如果李夏和莎雅无法清醒，我会留符凤楼据守，再与柯瑞接应你。”
许蔚思索片刻，点开背包将方乙移交她的联络纽扣扔了过去：“可以联系到中转站，玩家夜市。”
纽扣在空中划了个弧线，被路樊野接过，他捏紧掌心：“注意安全。”
“知道了。”
*
许蔚觉得自己的八十岁体力还真不错，不说来回爬楼折腾的体力，面对霍华德高度紧张，精神消耗也不小，居然还能出来继续搜寻。
队友是一时半会不能帮忙了，当务之急得先排查突然多出来的官方线。
她稍稍整理仪容仪表，径直去了地图上的驾驶室。
驾驶室二十四小时不能离人，一般由大副和二副带领轮机部轮换值班，现在大约为凌晨五点，值班的是大副，黑发蓝眼的中年人，瞧着就很严肃。
“这位女士，发生什么事了？”他关切地打开门，询问在外停驻了许久的老太太。
许蔚撑着拐咳嗽几声，形容憔悴，狐疑地顺着舱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