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真假的事,还是别的什么,只有吴官人自己清楚。买卖不成仁义在,但你要是再这样,可别怪我不客气!我还有事,恕不远送了,还请吴官人走好!”
“你!你个死娘皮,敢这么对我……”
“发生什么事了?”吴官人还没闹开,吃过午饭从后院过来的李裕德赶紧上前来将他挡了一下,没让他打到梁羡玉。
吴官人整了整衣襟,将刚才的事添油加醋说了,说梁羡玉把他的真白玉认成假的,他气不平,要为自己伸张正义,最后他道:“真是可笑,你们解库就这么欺负我们这些老实客人吗?又说是假的,要价有恁低,这是要将我当做肥羊来宰?还不让我说几句话?”
梁羡玉瞪着白了他眼,扭头对李遇德道:“李柜缺,我不曾断他玉的真假,更没说过多少钱解下来。客人就要来了,人都在这里挤着不好看,他要是真的不平,不如请你和我、这位吴官人一同去屋里,重新把事从里到外好好说一遍?”
李裕德眼里精光一闪,这库里平白多出来的女柜缺今日可是遇到硬茬了,要不是时不时有客人进来,这么多人杵在这里影响生意,他还真想看看她如何处置……正要答应她所说的,去找间屋子说清楚,吴官人却捏住了这堂屋要迎来送往的命门,哼了哼道:“没有眼力的废物柜缺,我不会再和她多讲一句。李柜缺,你来了正好,我看你比她老重得多,就由你过问我这笔买卖吧。”
听了这话,梁羡玉蹭得火气便上来了,她比谁差过?这人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她更要一起去了。
反倒是李裕德拦下了她,说自己会处理好这事,她一个小娘子,还是在外呆着就好。
梁羡玉憋了口气没处发,偏偏李裕德的说法明面上是为了她好,只她自己听着不痛快罢了。
眼睁睁目送李遇德和吴官人重新进了先头那屋子,她想着自己过后还得提醒几句李遇德,别被那谎话眨眼就来的贼东西骗了。
她又忍着气,将陆静和带到一边,想问她为何会与那吴官人相熟,没问几句,陆静和脸臊得通红,支支吾吾半天答不上来。
“我……我和吴官人其实是……梁柜缺,我……我不是故意要骗你的!”
梁羡玉叹了声,正要劝她少和这等心术不正之人来往,又听屋子里的李遇德叫陆静和进去,另一边的魏当家也打发祝安下来叫她,只好先把陆静和放走。
二楼的魏当家见了她,满脸笑意道:“梁柜缺,不知这些时日你在解库可好?”
对付魏当家该用何等手段,梁羡玉比谁都清楚,她端起姿态,说了句“好”。
他不说明来意,她也没必要先提。
左右现在楼下客人不多,有古福在,能应付得过来。
魏当家说笑着又问了几个问题,衣食住行都问过一遍,到最后七拐八绕地,终于问了句,“雍王殿下近日对解库有无什么看法,梁柜缺可否透露一二?”
梁羡玉淡定道:“殿下行事,自有他的道理,草民岂敢妄自揣测?”
“可……可你是殿下的人,这又大不同了!”魏当家绕过条案,将副玉芭蕉的耳环塞给梁羡玉,悄声道,“还请梁柜缺通融通融。”
“魏当家,你做什么?”梁羡玉忙推了他一把,耳环摔在地上,清脆一响。
跟在这响声之后的,是屋檐瓦片松动的声音,随后一声猫叫,该是只猫窜了过去。
“收买我?”梁羡玉义正言辞,“我对殿下忠心耿耿,岂会收下你的东西!”
说完,她拂袖而去,走到一楼时,长长舒了口气,马上又忍俊不禁。
那姓魏的小人也有今天,叫他平日那般嚣张!
欺软怕硬,欺下媚上!
把刚才在那颠倒黑白的客人那里受的气都笑完了,她才回到自己柜台。
一下午两个时辰都过去了,李裕德都没上柜,一直在屋子里和吴官人呆在一块儿,等梁羡玉再次见到他,已是傍晚时分。
他从屋里出来时将份纸契往自己袖里掖了掖,好声好气地送走了吴官人和陆静和。
梁羡玉心觉事情不简单,见眼下没有客人上门,嘱托了古福一句,自己下了柜台,叫了李裕德到后院,把自己发现的事说了。
李裕德笑道:“怕他做什么?梁柜缺,你可知咱们解库身后是何人?鼎鼎有名的大相国寺!就算这东西是他偷来的,凭他失主是谁,进了咱们解库这里,也没有要回去的理!”
最重要的是,这一笔买卖做成,他能独享十五贯的抽成,再等十天,若赎不回去,抽成还会涨到二十五贯。天降横财,不收是王八!
梁羡玉见他喜不自胜的样子,眉皱了皱,懒得管他,走开了去。
傍晚孙吉依旧来送她回去。
到了梁羡玉家门口,孙吉看到墙角边钻出几个帽子戴得歪斜的地痞流氓,见孙吉在场,往墙角根里躲了躲。
梁羡玉没看见这些人,回了家里,将新做的豆团和油炸千层包了一大包给孙吉,怕烫,还多垫了层布。
她站在石阶上,瞥了眼孙吉手里没揭开布的一团,故意问道:“上回的炙蒸饼好吃吗?”
孙吉不假思索道:“好吃!”
梁羡玉眼含笑意,“所以虞侯没吃够,还想吃?”
孙吉被她眉眼弯弯一惑,更是木了脑子,开口就是“想!”
梁羡玉叉起了腰,恶狠狠道:“但今日不是炙蒸饼,而是豆包和油炸千层。”
孙吉将剑眉星目笑成了一汪春水,“那我也喜欢!”
梁羡玉错愕又恼怒,紧紧咬住下唇,良久才憋出闷闷的一句,“虞侯喜欢,那就多吃几口吧。”
吃吃吃,撑死他算了!
这位虞侯被她这般戏弄,就不生气吗?
一点都不讨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