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狗不挡道,如果按照以前陈永峰跟陈默还在老陈家的话,陈大妮听到这句话,一准就上来薅头发打人了。
但今时不同往日,他们不是老陈家的人很久了,而且还跟自己一样,来了城里生活,在陈大妮看来,来了县城那就也是人上人了,陈大妮这种欺软怕硬的主儿,当然不敢再因为一句话就开始撒泼。
所以邵锦成那一句‘好狗不挡道’,她竟然就跟没听见一样,忍了过去。
这女人不在大街上过来挠人,陈默都很意外。
“永峰啊,陈默啊,这大街上不好说话,你们住哪里,去你们家里说呗?”
“我们没啥可说的。”陈永峰开口打断陈大妮的话,这女人他太了解了,打蛇随棍上,如果给她开口的机会,那就没完没了了。
陈永峰说完,示意抱着陈默的邵锦成,赶紧走。陈大妮不弃不舍,紧紧跟着,“永峰啊,咋说俺们都有血缘关系不是?你现在出息了,你可不能这么狠心呐。俺家李军李红,现在都是正用钱的时候,如果大姑不是被逼急了,大姑是肯定不会来找你的。”
他们两个走路很快,陈大妮小跑追着,一边大着嗓门说话,引起了不少路人的侧目。
“李军李红真是用钱的时候,那你就拿钱给他们花呗,找我兄弟干啥?他们姓李,随我兄弟姓小陈家的陈了咋的?”
陈默听了二哥的话,没憋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李军李红?他们俩就算认大哥当爹,改姓陈,他们都不要!
“首长孙子,话不是这么说的。再咋说,血缘关系在那摆着呢。”
“你们虐待我跟哥哥的时候,不提血缘关系,现在倒是总提血缘关系,羞羞羞。”陈默在邵锦成的肩头,对着陈大妮羞羞脸。
陈永峰一直没说话,但是邵锦成跟陈默,真的忍不住想怼,这话就不能让它掉在地上,掉地上了他们真的难受。
陈大妮也不管邵锦成跟陈默两个了,只跟陈永峰说话,“永峰,大姑最近找了个活儿,你表哥去的时候,把东家的半导体收音机给拿走了,他就是借着拿出去,跟他们那帮朋友们听着玩一玩,没曾想就给弄坏了。现在东家非要俺们赔钱。如果不赔钱,大姑工作就没了,他们还说要报公安员让李军进去蹲几天。他们良心可太坏了,就逮住这个事不放了,现在大姑真的没办法了,合计来合计去,只能来找你们了。”
“弄坏别人的东西,就赔钱,这是应该的。”陈默脆生生地开口,“大姑,这个道理我都懂,你还需要我教吗?”她还是那个样子啊,什么事都要先怪别人。而且,说得那么轻飘飘的,什么跟朋友一起玩一玩就坏了。肯定就是偷走了,拿去跟狐朋狗友显摆,然后给弄坏了。
“陈默啊,那他们有钱,一个收音机而已,咋就非得让李军进去呢?”
陈默觉得,自己不能再说话了,再说话就等于跟她聊起来了。越是回她的话,她越是兴奋。
“所以永峰啊,你借大姑点,不能眼看着你表哥摊上这事,你不管啊。”
“没钱,不借。”
陈大妮知道,自己来这里,肯定是要碰钉子的,本来她的计划是,偷偷先把陈默接走,到时候陈默在自己手上,让陈永峰跟那个邵锦成拿钱出来,那就是分分钟的事。
下午的计划没有成功,陈默现在不在自己手上,肯定就费劲了。但是李军那边,明天是最后一天时间了,她不能再等了。
她看了看邵锦成抱着的陈默,这丫头两个油光水滑的三股辫,两个辫子发尾各自绑了个蝴蝶结,身上穿的是呢子连衣裙,袖口还是好看的木耳边。
“永峰,陈默两套衣服的钱,就够救你表哥的了,这对你来说,不是啥难事吧?”
“不借,李军跟我没关系,你也跟我没关系。我有钱给陈默买衣服,那是我的事,凭啥就得借你呢?再说,我没钱。”必须跟她说没钱,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邵锦成也开口,“对,不借,你听懂了吧?赶紧走。”
上了一天学,他现在只想赶紧回家吃饭,然后躺尸,不想跟这种女人纠缠。
“永峰,你说句话。”陈大妮不死心。
“我也说了,不借。”
陈大妮的讪笑僵在了脸上,早知道,下午就应该闯进托儿所抢孩子,妈的,这两个油盐不进的小杂种,借点钱像是要他们命似的。
陈大妮后槽牙咬得咯吱直响,薅住陈永峰的胳膊,就开始大吵大嚷,“大家来评评理啊!有没有这么狠心的大侄子啊!就看着他姑去死见死不救啊!”
赶上下班的时间,人不少,陈大妮这么一吵吵,全都往这边看过来。
陈默无奈了,怎么总是这样啊,吵吵巴火的,真的很烦。
陈大妮指着陈默,继续大声喊,“大家看,这小丫头片子穿的这衣服!这鞋子!头上戴的花!哪个是便宜的?他们有钱供这丫头挥霍,就没钱救姑姑的命!俺又不多借,就这丫头片子几身衣服的钱,怎么就不行了!”
路边的人越来越多,陈大妮看准机会,扑通跪下了,抱上陈永峰的裤腿,就开始继续哭。
邵锦成冷冷一笑,想用这种方式,道德绑架永峰?
邵锦成把怀里的陈默递给陈永峰,“给,抱好。”陈永峰接过陈默,背着书包,还拿着几本书,还抱着陈默,还有个腿部挂件陈大妮,很是费力。
邵锦成解开衬衫袖口的扣子,挽起袖子,让自己方便活动,然后俯身两只手就薅住了陈大妮,一个用力,就把她从陈永峰的腿上拽了下来。
陈大妮挣扎着还要起身,邵锦成单膝蹲下,一只手就牢牢地控制住了陈大妮的肩膀,让她在地上动弹不得。
“你最好老实点,别在大街上搞道德绑架这一套。你忘了,永峰身边还有我呢,我不是永红县的人,我甚至不是东北人,我根基不在这里,我什么都不在乎。而且我按死你,像按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对吧?”
邵锦成的眼神如结了冰的古井,他按着陈大妮肩膀的手,越来越用力,像钳子一样,因为用力手臂已经遒起碗沿的血管。陈大妮觉得自己肩膀的骨头都快被捏碎了。
“别喊,别出声,我听着很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