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风兄剑术如何?”
“一、一般。”逐风憨笑着挠头。
他绝对只是谦虚,一个如此结巴的青年,能成为左司马的亲卫,想必有过人之处。
再一追问,果然,北境驻军之中,若只论剑术,除祝黎之外,他再无敌手。
这下换阿越没底气了,自己还不曾与他人对战过几次。而逐风已有丰富的实战经验且稳居高位。
此刻她才发觉这个问题的严重性,继而又恍然想起,下山至今,竟没再练过剑。曾暗下决心一日不可懈怠……初心都被抛到哪里去了?
“这样,三日后,你来找我,我们切磋一番!”阿越顿了顿,正色道。心中暗忖接下来三日定要苦练。
“谢、谢越、越姑娘!”逐风抱拳。
说话间,三人已到达目的地。
祝黎的别院,名“依兰园”,地处偏僻,远离喧嚣,坐落于一大片竹林之中,清宁幽静。据逐风介绍,此处是城中一位富商出钱修建的,祝黎两年前买下,却要么闲置着,要么给他人借住,自己很少来这里。
推开院门,有别样的淡淡芳香随微风悠然飘出,醉人心神。无疾深吸一口,怡然地呼了出来:“不错。”
这香气隐隐有些熟悉,阿越想不起来在哪里闻到过。
园中干净整洁,内外两处庭院里种植的花草都有修剪,地面灰尘很少,不像是久无人居的样子。
逐风指了指落了锁的主屋,说:“那是卫、卫姑娘的房间,她走了几天,应该快、快回来了。”
“卫姑娘是……?”阿越问。
“将、将军收、收留的女子,住在这里两、两年了。”
逐风帮他们收拾好房间,带着比试的约定欢喜离开。偌大的庭院只剩下阿越与无疾。
在这局势紧张的边城之中,难得留藏有这样一片安宁祥和之地。依兰园静谧如世外,两人身处其中都有些恍惚,仿佛回到了人迹罕至的朱罗山,纵使是时光流淌而过也不免放慢脚步,稍作徘徊。
那位卫姑娘将这儿打理得很好。阿越环顾四周,只觉赏心悦目。
主屋门前有株即将开花的梨树,交错枝影倒映在其下一汪清池的水面轻轻浮动。树上系着几串银铃,最引人注目。
铃音悦耳,缱绻和煦春风。
无疾的落枕未过午时便好了。饭后,阿越带着他去寻郎中,得知城中有名的那位老神医前不久离开了,可能两个月后才会回来。
无疾的气色比在玉阳时好了些,表现为嘴馋更甚,走在街上看见什么吃的都想尝,让阿越一度怀疑自己领了头猪出来。两人本想各处逛逛,但目前不宜随处走动,只好采买结束便匆匆回去,此后两日,很少离开依兰园。
白昼大部分时间,阿越在院里温习剑招,无疾就挑个阳光充足的地儿,坐在一旁观看。
和在朱罗山时一样,她练剑时,他就变得安安静静,极为乖巧,绝不出声打扰,并且一反常态,不似平时那般懒散,而是聚精会神,庄重肃穆,眼里满是钦佩与向往。
阿越能感受到他的目光,只是选择假装无视。这家伙摆明了也是想学,但他那身体状况,应该不能习武。无疾自己心里也清楚,所以从没有提过。
仿佛看着阿越舞剑,对他来说已是无比幸福。
三天时光飞逝,无名之剑十二定式与诸多变招已练习不下百次,阿越绞尽脑汁回想与师父为数不多的对战,逼迫自己硬生生在如此短的时间另获心得,小有突破。如此一来虽谈不上胸有成竹,至少也能定下心神,从容面对。
到了约定之日,阿越做好了准备,左等右等,却迟迟不见逐风前来。出去一打听,才知昨晚城东发现了敌国细作的踪迹,左司马的卫队正在全力搜查。
看来今日逐风是来不了了。阿越心道。这个节骨眼上,没时间来知会一声也情有可原……她叹了叹,失落地返回。
一整日,依兰园照旧安宁,官兵没有涉足这附近。
夕阳西下,暮色四合,原本紧张而充满期待的一天就这样平淡地度过了。
蓄积的精力没能释放,终归还是不太痛快。阿越睁眼到深夜,辗转难眠,索性起身,提剑出门。
既然睡不着,那便再多练练。
月明星稀,满地如水银华之中,倒影游曳,浓淡变幻。一人一剑仿若相融,忘情而舞。庭院寂静无声,仅有剑刃接连破空的轻响。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临近子时,院墙外忽然冒出两声突兀的猫头鹰叫,阿越起初没有太在意,可隔了不久,又有几声传来,听着有些奇怪。
她觉得不对,停下来凝神倾听片刻,外头似乎有动静。
过不过时,声音再度响起。
这下可以确定了,不是夜鸮发出的,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