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举动放在任何一个绅士身上都算不得过分,但,递手帕的是斯内普。
艾玛愣了一下,道着谢接过手帕,也不敢胡乱擦了,只在额头上按了两下,然后那帕子就捏在了手里,也没说要还。
她也不知道要说点什么,就那么坐在那里。
“准备的如何?”还好斯内普先开口了,没让这尴尬的时刻进行下去。
“还行。”话题终结者艾玛只吐出两个单词来。
说起来她平时也不会这么丢人现眼,就算不善言辞,也是知道在钦慕的人面前要有些表现的,但最近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忙得脚不沾地,睡眠严重不足,导致精神不太好。
更要命的是因为精神状态不好,又做了那个诡异的梦,还让教授给撞见了,现在她的脑子就跟上课走神被叫起来的赫奇帕奇一样空白。
“嗯…”斯内普虽然也不是个善于聊天的人,但毕竟比艾玛年长了许多,看着不在状态的艾玛便也没那么多胡乱心思了,只是在她旁边的沙发上坐下,再次开口道,“我还没见过你的作品,不如提前让我见识一下吧。”
此时的教授平和的有些不像他,艾玛还不咋灵光的脑子一下子就放肆了起来,她站起身无比认真地问道,“您不会是斯内普教授的双胞胎兄弟吧?”
斯内普一时也被问住了,艾玛在他面前哪有过这么促狭的一面,这么庄重的样子却做些幼稚的事情。
如果是在霍格沃兹他肯定给拉文克劳扣上几分,但现在是在校外,而面前的人难得露出傻气的样子。
鬼使神差地,他伸出了手按在了艾玛被魔药精心打理过的头发上,把这个出言调侃教授的家伙按回了座椅里,顺手把那头发揉的乱糟。
“快把你的东西拿出来,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姐。”斯内普的声音与平常无异,低沉而冷漠。
但艾玛分明从中品出了笑意。
没出息的艾玛脸热了。
原本斯内普还以为艾玛会从哪儿拿出个装东西的箱子。
但艾玛只是问了他一个问题,“教授,如果我现在可以变成任何人,你想见谁?”
一时间斯内普脑子里闪过无数个念头,他也大概猜到艾玛的魔纹应该是与变形有关的,也明白她想让自己说什么,但……
“你不需要变成别人,我也没有想见的人。”
这是什么蠢回答?
不过话都说出了口,再说什么也于事无补,还不如装作自己其实没别的意思,年长者仗着脸皮厚坦然地等待着艾玛的反应。
小姑娘的那双灰蓝色眼睛满是不解地眨巴了两下,我跟你说理论你跟我讲感情?还是说是她理解错了?她心里有鬼所以看什么都像不对劲?
教授的情绪也很正常,艾玛只好当做什么也没发生。
她手里摩挲着胸前的长挂坠,只是起身的几秒,站在斯内普面前的已经不再是假装成熟的青涩学生,而是一位真正的成熟女学者。
这位陌生的女学者梳着与麦格教授相似的发髻,面庞消瘦但眼神坚毅。
“斯内普教授,贵安。”女学者向着他颔首。
接着女学者的身形拔高,变成了花白胡子的邓布利多,蓝色的天鹅绒袍子,银线暗纹,胡子上的同色丝带,手上的秘银戒指。
鼻子有些歪的校长先生那双蓝眼睛从半月的眼镜后面看过来,带着穿透人心的威力,“西弗勒斯。”连同声音也是没有任何区别。
斯内普愕然,其实万圣节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但当时也只以为是什么恶作剧的东西,只觉得有些新奇,但如果仅凭魔纹就能到达这个地步的话,那真是……
他认识了个了不得的家伙呢,斯内普想着,莫名生出了一种自傲的感觉。
接着眼前的人又变化了,她变回了自己,只不过这位艾玛气质更加的沉稳,眉眼的细微差别有着与十几岁青少年不同的成熟感,没有了那股子稚嫩的执拗劲儿,看上去是位游刃有余的成年人了。
那双灰蓝色的眼睛望过来时,他感觉自己的心脏漏跳了一拍。
看上去分明温和端正的人,却有着一种侵略感,不是那种锋芒毕露的侵略感,让他产生不了一点厌恶的情绪,反而在隐隐期待着什么。
斯内普默默攥紧了手指,试图掐死那一丝不该存在的心思。
“教授,您要试试吗?”眉眼柔和的女人带着浅笑如此说到。
拒绝的和同意的话在他唇齿间争执,却没有哪一个能完整的说出来,也许他是被蛊惑了,不然怎么连一个单词都无法组织了呢?
其实魔纹炼金不分家,但艾玛还不到自己炼金的程度,所以艾玛所有的魔纹都是在已有的灵性材料制作的器物上进行描绘。
艾玛将脖子上的挂坠取下来,他这才发现那一身厚重的蓝色袍子也是假的,她身上穿的还是制服,从成熟盛开的蔷薇变回了那个尚且青涩的少女。
少女那双纤长柔软的手托着那条蓝宝石的挂坠,穿过他的颈窝,撩动他垂落的头发,环住他,将挂坠戴在了他的脖子上。
她的头发随着躬身的动作也滑了下来,遮住了近在咫尺的肌肤,但他依然能从发丝间看见她微敞的领口,脖颈上流畅的线条,脸颊上的细小绒毛。
他嗅到了一种熟悉的味道,刺木桐开出的豆子大小的白花味道,那种清淡却持久的香味。
持久到只要脑子里想到她就能回想起的味道,只有在现实里才能够嗅到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