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艾玛那么迫切地想见到魔药教授,但在她来到礼堂拉文克劳长桌上时,远远地看到教师席那个熟悉的身影的那一刻,心脏紧缩了一下,慌乱地手心都有些潮湿,此时远离了教授,无法感受他的情绪,这让艾玛开始怀疑之前得出的结论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斯内普慢条斯理地切割着盘里的食物,奇洛教授偏头与他说话,他沉默地听着,不置可否,相较于平时来说话少了些,他眼神扫向底下的长桌,轻飘飘的一眼却看见一直在他脑子里徘徊的人,刀叉在瓷器上划拉出一声尖锐的响声。
“梅林!你要是有什么不满可以直接说出来的。”奇洛教授捂着耳朵抱怨到。
斯内普很快收回视线,专注于自己的盘子里的食物,他克制着自己不要把眼神放在那边,又忍不住在余光里观察,假装转头不经意地瞥过。
尽管视线略过去,快速扫过人群,但停留在脑子里的那一瞬却如同施了魔咒般缓慢,身着拉文克劳巫师袍的少女侧头与一旁的人说话,脸上的笑容轻松柔和,她抬手将垂落的发丝别到耳后去,斯内普发现他对这个习惯无比熟悉,以至于接下来的每一个动作他都清楚地知晓,她会用食指带着其它手指顺着鬓角的发丝往上拢,再手腕翻转将散落的发丝捋下来,那只手确实好看,但他从未察觉到这样一个习惯性的动作是那样的夺人注意,那只手很快隐没在桌下,不过,她很快就会再次举起来的,在用餐前将那些不听话的头发扎起来。
少女与身旁的人说着话,看上去丝毫不知道有人正在暗暗观察她,她垂眼笑着,在抬头的那一刻却与另一双黑沉的眼睛对上了视线,斯内普只感觉自己像是被什么东西灼烧到了一样,不等他做出什么反应,视线就被挡住了,几个拉文克劳的学生走到了她们的对面,交汇的视线也被打断了,等他们落座,少女的注意也被收走,留下的只有满座满堂与他无关的热闹。
艾玛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大概是要承受不住这样剧烈的膨胀与收缩,它跳地那样急,像是要挣脱了这身不争气的躯体一样。
她故作平静地和拉文克劳的学生们说着话,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说了些什么,脑海里只有那双黑沉沉的眼睛。
只是等她再次去追寻那道视线的时候,教师席上早已没了魔药教授的踪迹。
或许对方根本不如自己这般担心忐忑,那种慌张羞赧的心情瞬间冷却,甚至有点冷的过分,她面上有些刻意的笑容恢复了往常的样子,从刚刚就觉察出一些不对劲的茱莉亚若有所思地看向艾玛视线投及过的地方,不过那边除了嬉闹的格兰芬多和零零散散的斯莱特林就只有空空如也的教师席。
坐在她们对面的男孩子们丝毫没觉得艾玛有什么不对,反而因为艾玛异于平常的微妙的热络而有些跃跃欲试,对于男孩儿们的举动茱莉亚早已见惯不怪,她此刻更关注艾玛,她的小伙伴总是表现的过于清心寡欲,以至于她细小的改变在茱莉亚眼里都十分的明显,但据她的观察,艾玛身边并没有除了她之外的亲近的人。
斯内普从不知道自己在无意识之间那样仔细地观察过艾玛,他也从不认为会有什么人钦慕自己,她只是因为什么该死的雏鸟情节而产生了错觉而已,没错,只是因为这样!
不然,像他这样沉闷阴沉又其貌不扬的人怎么会吸引到一个青春正茂的少年人,他如此说服着自己,将内心的复杂情绪按捺下去。
他是自傲的,因为卓越的魔药和黑魔法天赋,同时他也是自卑的,在曾经所爱之人面前他不敢表现出自己爱意的万分之一,仿若那是什么羞于见人的腌臜玩意儿,他只敢别扭地、卑劣地、佯装不在意地将那些宣泄不出的爱意化成对劫道四人组的恨意。
他不愿意承认自己对艾玛的好感,哪怕他已经为着自己种种背德的心思而感到煎熬,同样他也不愿意相信艾玛会对他产生什么好感,哪怕一切都在发生,他也要蒙起眼睛装作看不见。
同样是在贫民窟里长大的艾玛,成长中没有感受过多少爱与善意的她截然不同,她总是被动着接受善意,却很少主动伸出手,她内心里认为那些善意都是浅薄的平淡的,即使她主动去争取,也很快会消散的。
但她却又渴望着有什么人能够坚定的抓住她,她仿若是大海中的浮萍,漂流无依时撞上了一根浮木,只在书里看过的感情展露在她面前,哪怕理智告诉她这不是大陆不是岛屿甚至不是礁石,只是一块同样无依的浮木。
大概是平时压抑的狠了,在感情得以抒发的时候,感性的那一面就像是决堤了的洪水将理智冲刷了个干净。
晚上的课艾玛也一直心不在焉,好不容易挨到下课,又顾念着这件事的私密性,她跟着大部队回到了宿舍,又趁着茱莉亚去洗漱才偷偷溜了出来。
这很不对,内心里的有个声音这么说着,但艾玛的脚步不停,她想知道,想让那个人亲口说出他内心的触动,好让她确认那些感知到的情绪是真的,证明她不是个得了臆想症的疯子。
她还是渴望的,有什么人能够深刻地爱她。
凭着冲动她敲响了地窖办公室的门,奇怪的是仿佛预料到有人会来一样,在她敲门后那扇陈旧厚重的木门便吱呀着打开了,昏暗的地窖里只有一个灯源影影绰绰地照着靠在椅背上的男人。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混杂着奇怪臭味的血腥气,这个气味是…曾在三楼禁地门口停留过的艾玛瞬间明白了刚刚发生的事。
“白鲜在左边第三个柜子的顶层。”他似乎没有意识到进来的人并非他等的那个,一只手撑着额头,他的声音能听出他忍耐着痛楚,气息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般。
他本可以使用飞来咒,但显然忍受痛苦让他没有余力去做别的,也让向来警觉的他没有察觉到来人是自己,凭借着一股子偏执的冲动来到的艾玛慌乱起来。
自己为什么要来,这狼狈的一面他一定不想让自己的学生看到。
思考变得难以进行,她迈步朝着斯内普走去,魔杖挥动,来到艾玛手里的除了白鲜还有些其它处理伤口的东西。
面色冷淡的拉文克劳学生在他的面前半蹲下身,那双莹白透粉的手如同羽毛一般轻轻滑过他的腿,斯内普死死捏住了自己的袍子,一时间不知道是愤怒还是尴尬亦或者是羞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