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上了年纪的政客们有头有脸,都是周父周母的朋友,是周雅从小叫到大的叔叔阿姨们。
温以只在电视上见过他们,还有前两个月到周家那段时间短暂地接触了些。
温以到的时候其他人都到得差不多了。
谁能想到自己姐姐的葬礼,这个周家刚找回来的小女儿也能迟到。
他们挺看不起温以的,可能是因为周雅太得人心,现在周雅没了,就剩下个温以。
他们想,周雅死后,温以顺理成章地夺走本属于周雅的一切,可有些东西他们只想给周雅。
他们喜欢周雅,不喜欢温以。
温以走进悼念厅,四周站了很多人,周母见她走进来急忙走到她身边,一双眼睛红红肿肿的,故作亲密地挽住她的手臂,语气里带了些怪罪。
“怎么才来?”
现在是早上七点半,温以坐了快一个小时的地铁才赶过来。
早上风有点大,这边又在山上,她一路走过来被风吹得头有点疼。
她没休息好,昨晚上又被吓坏了,医生说不出流血的原因,只是宝宝还在,但说不清楚之后还会不会流血。
今天是周雅的葬礼,她强迫自己打起精神来,只是听到周母这么问,心里依旧有些难过。
她不想解释太多,歉意地笑了笑说:“没挤上地铁。”
周母一边领着她往前走,一边说:“早就说让人来接你,你又不同意。”
温以受训一般垂着脑袋跟在她身边。
“现在住在哪儿?”周母说,“要不然还是回家里来住吧。”
温以还是拒绝,这已经是周母第不知道多少次劝她回周家住。
“那就你一个人住?”周母问,“过得怎么样?”
温以说:“还好,谢谢妈妈。”
周母很奇怪地问:“谢什么?”
温以回答:“谢谢妈妈的关心。”
周母闻言一愣。
为什么这种事情也要道谢,她扭头去看温以脸上的表情,很乖很有礼貌,却藏着几分畏缩胆怯。
她不知道怎么的忽然有点鼻酸。
“不用谢我。”她说,“别谢我。”
她的语气有点严厉,不自觉的严厉。
温以以为她不开心,怯怯地“嗯”了一声,然后小声道:“对不起。”
周母一时语塞,又扭头去看她,温顺的小姑娘,孱弱消瘦,头发细细软软地耷拉着,眼尾似有似无地泛着些红,看起来很可怜。
她忽然脑袋一热,不管不顾地抱住温以。
明明周围有很多人看着她们,她还是伸手抱住温以,什么都没说,只是这么静静地抱着。
温以有点想哭,同时又担心对方发现自己的肚子,缩着身体往后面躲,从边上看着好像很嫌弃这个拥抱一样。
没人说话,悼念厅里弥漫着惨败的寂静,窗外刚起的鸟儿叽叽喳喳地叫,有人在哭,却没有人笑。
周母将她松开,安慰地笑了笑,“去看看你姐姐吧,她以前最喜欢你。”
温以一个人走到灵堂前,将刚在门口领到的白花放上去,愣神地看着那张黑白的照片。
裱在银白相框里的少女笑容灿烂,这是从一张从全家福里裁下来的相片。
在那张全家福里,刚被找回来的温以站在她身边,她一只手搂着妹妹,另一只手挽着妈妈,笑得开心灿烂,好似没有一丝烦恼。
拍全家福这个主意也是周雅提出来的,她说小以回家了,以前那些全家福就不能作数了,现在什么都得加上小以的一份。
她提议将三人的全家福换成四人,然而到如今又重新变回了三个人。
温柔善良的女孩给所有人带来温暖,最后化作自由的小鸟展翅离去,飞入蓝天,自由翱翔。
温以慢慢伸手,像是魔怔了一般,隔着镜框,轻轻地摸了摸周雅的脸。
她的手碰到周雅遗照的同时,左侧忽然冒出来一个人一把将她推开。
“把手拿开。”那人的声音尖尖的,“你有没有礼貌啊?”
温以受惊地往边上躲,小心翼翼地回头去看,是个很漂亮的女人,画着精致的妆,口红颜色很漂亮,高贵典雅,盛气凌人。
“你这样怎么好意思说是小雅的妹妹啊?”她皱起鼻子。
温以下意识想说抱歉。
但她没说,生生忍住了潜意识的冲动。
她现在已经是一个大人了,不能不管什么事都不分青红皂白地道歉,有些事情不是她的错,这和她没关系。
但她依旧说不出话来,身体微微颤抖,心脏砰砰砰地跳,恐惧在胸口蔓延,勾起四肢的僵直与战栗。
她应该反驳,应该说点什么。
她面前站的是一个大明星,她今天早上还在地铁上看到这位大明星为知名洗发水拍的超大广告海报,乌黑的秀发与精致的眉眼,很漂亮,每一个路过的人都要多看两眼。
可如今对方瞪着她,那双桃花一般艳丽含情的美眸盛满愤怒与仇怨。
她看不起温以。
温以没和她争吵,只是很淡地看了她一眼,明明只是很普通的一眼,甚至还带着点胆怯,落在她眼里却平生出几分轻视与挑衅。
她快要气炸了,握着花束的手不自觉收紧,张嘴正想要说点什么,这时候旁边却忽然插进来一个人,身后跟着摄影,看样子是个记者,来找温以做采访。
以前她和其他人遇到采访,记者都是优先将注意放在她身上。
这会儿所有人看着温以,没人在意她。
明明她才是那个风华正茂、艳绝芳华的当红女明星。
她几乎咬碎一口银牙才将这口恶气忍下。
而温以从最开始被莫名其妙凶了一顿以后,就一直没空去注意这位女明星。
她看望完周雅,还没来得及离开,忽然出现好多记者,七嘴八舌地围着她问。
“请问您将来会接替周雅小姐在周氏的位置吗?”
“您如何看待这次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