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铺子不愿做。”
陆蓁见杨敏之说的靠谱,推着张姝答应下来。赶紧把画卷交付出去,她们还要去马市买马呢。
按杨敏之吩咐,喜鹊和丹娘将画幅展开,掌柜丈量出长宽各几许,杨敏之算出各项材料各几何,一一列到纸上。
杨敏之让掌柜去把在他们铺子当差的作匠找来,等杨源把缺少的材料补出来,连画卷一并带回去。一名作匠再加上杨源杨清两人,两到三个时辰装裱下来便不是难事。
量完尺寸,画卷又被收捡起来。杨源和掌柜由衷赞叹张娘子的画出神入化,妙手丹青。
因是闺阁所作,画卷上没有留张姝的印章。众人都觉惋惜。
杨敏之深邃的目光从画幅上淡然扫过。
画中人物线条清新隽永,田园风光明朗秀丽。笔力稍显稚弱,与大家之作相比还有不小的差距。不过对于闺阁女子来说,已实属难得。
令人意想不到。
杨敏之看了眼画,又扫了眼张姝。小女娘的脸皮太薄了些,面对众人的夸赞,又举起帷帽,当作团扇遮面,只露出一双水盈盈的弯弯笑眼,闪烁着谦逊与羞怯之色。
她这一双眼着实生的好看。初见时如烟如雾,在秋千上时又艳光乍现,璀璨若云霞不可方物,后来在梦中见到时又是那般如泣如诉,摄人心魄……
杨敏之耳后一热,身躯僵住,遏制住心中的胡思乱想。不动声色的踱步到柜台条案旁,与众人隔开距离。
杨源系好装画卷的锦盒带子,怕张姝不放心,道:“张娘子您且放宽了心与陆娘子去耍,小人定会仔细给作匠打下手,这活计小的以前跟公子也做过,您放心就是!”
“如此,便谢过大人,谢过杨小郎。”张姝把帷帽扣到胸前,微微福身,唇边展开一抹温怯的笑意。
陆蓁迫不及待要去马市。
在铺子里跑来跑去玩耍的杳杳听到“骑马”两个字,两只圆溜溜的大眼睛唰的亮起来,跟杨敏之娇声娇气的命令道:“舅舅!杳杳也要去马市!我要和姐姐骑马!”
她听陆蓁挽着张姝的袖子“姐姐姐姐”的叫,便也顺口就叫姐姐。
杨敏之把她从地上抱起来,哄道:“我们骑马,舅舅带你骑马回家去。”
杳杳心想自己只是小,又不是傻。明明听两个姐姐说去马市买马骑马,哪说回家去呀。
杨敏之拍拍杳杳后背正要夸她乖,肩头传来一阵一阵的抽泣声,扭头一看,吧嗒吧嗒的眼泪从小糯米团子的眼眶中滚动着掉下来:“回家,回家找爹爹,爹爹……带杳杳骑马……”
杨敏之心中软塌下去一块,无法挪动脚步。他不晓得像杳杳这么大的孩童对生离死别到底有多少认知,不论是安慰还是哄劝都无从下手。
认命的叹了口气:“舅舅带你去马市,去骑马,可好?”
杨源不用他叮嘱,带上锦盒,清点好材料,和掌柜安排的作匠自行回首辅府去装裱画卷。张姝也不好意思当甩手掌柜,让喜鹊跟杨源一同回去,跟侯爷和夫人禀明情况,若杨源和作匠还缺什么差什么就过侯府说一声。
杨敏之要把杳杳抱上马,杳杳扭动着从他身上溜下来,老气横秋的说:“不坐舅舅的马,硌的我腚疼!”
杨敏之觉得自己快绷不住了。
陆蓁哈哈大笑:“小娃娃,要跟我们坐马车就直说嘛。”
杳杳爽快的“哎”了一声,在杨敏之的脸就快变黑之前,手脚并用爬上马车,乖乖的坐到一边。
陆蓁上车时还在打趣:“娃儿,想骑马就得忍着腚疼!哈哈!”
杨敏之朝张姝颔首:“有劳了。”
马市在皇城以北,与廊房大街正好是一南一北两个方向。
车夫快马加鞭,杨敏之和丹娘一左一右骑行在侧紧紧跟随,一行人花了小半个时辰赶到马市。
陆蓁先下了马车。她掀开车帘的一瞬,车外难闻的异味直冲进来,张姝没防备,差点吐出来。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无法形容的粪便和尿骚味儿,夹杂着各种动物的嘶叫和鸣吼。地面也自然不是什么好样儿,各式各样的牲畜排泄物,一坨一坨的,随处可见。
张姝和杳杳,一大一小,缩着脖子,蜷着绣鞋,惴惴的不敢下车。
杨敏之撩起帘子,挑眉望向杳杳。杳杳两只肉嘟嘟的小胳膊往前一伸,没骨气的叫道:“舅舅抱!”
杨敏之一笑,把杳杳接过来,一手环抱住。看了张姝一眼,伸出另一边手臂,搭到张姝跟前。
张姝抿了抿唇,伸出手指轻轻按到杨敏之的青色衣袖上,鼓足勇气伸脚踩到地面上。又飞快的缩回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