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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可卿(2 / 2)

民女就直说了,宁国府外面看着光鲜,里面却是污糟一团,贾蓉不是个东西,他老子贾珍更不是个东西,街坊邻里的都知道,他家除了门口两个石狮子就没个干净的。我虽不是金玉一样的人,却也清清白白,何苦叫他们糟践了去!”

太上皇白了秦可卿一眼,冷哼一声不说话。

温掌柜虽早猜到点什么,却不料乔非晚如此直白就说了出来,不赞成地看了眼地上跪着的人,轻轻摇了摇头。

早已修炼成人精子一般的苏内监也惊讶地看了乔非晚一眼,轻声劝慰太上皇,“皇爷息怒!”

太上皇捏紧了手里攥着的印章,咬着腮帮子说,“秦氏,你是个妇道人家,怎么这样说话!”

乔非晚回道,“别人做得我却说不得吗?再者,您不也让别拐弯抹角吗?”

太上皇气笑了,用手指了指她,侧脸对温掌柜说,“看看,看看,果然这养在外面的和宫里的就是不一样,你听过谁家女子这般口无遮拦还敢这样跟朕回话的?”

温掌柜笑了笑,“常听人说子肖母,女肖父,往前三十年,宫里也不是没有孩子说话这样直白坦率的。”

她一句话让太上皇想起了两个人:自己的原配文皇后和先太子端木旭。

太上皇和文皇后是结发夫妻,两人少年时候也曾恩爱两不疑,后来文皇后早逝,留下尚在襁褓中的先太子端木旭,而太子因自幼便得父皇无边宠爱,故此性子颇有烂漫不羁之处,直到娶亲成婚后方才逐渐收敛,变得内敛稳重起来。

太上皇叹了口气,作为一位男性长辈,有些话其实不适合从他口中说出来,他以眼神示意在场唯一勉强可以称得上是秦可卿女性长辈的温掌柜。

温掌柜从八岁入宫起便在当时还只是一名普通皇子的太上皇身边侍候,主仆间早有默契,无需言语表达便可意会。

温掌柜轻声细语,口中说着其实她自己内心并不赞同的话,“凡世家贵族,家中男子鲜少有不贪欢好色的,只要夫妻相互敬重,日子处得常了,等有了孩子一切便都好了。”

乔非晚抬头看了看太上皇和苏内监,又看了看温掌柜,发现他们似乎并没有真正明白自己的意思,于是不得不强忍内心的羞耻,把话说的更直白。

“夫妻不谐不算什么,恶心的是,那贾珍经竟对自家儿媳有不轨意图,如此也还要继续忍受下去吗?”

太上皇哗地一声将桌上茶盏扫落在地,大怒道,“大胆!不知羞耻!”

也不知他骂的是贾珍还是将丑陋真相尺chi裸裸揭示在人前的乔非晚。

苏内监和温掌柜齐齐跪地磕头,“皇爷息怒。”

茶水溅落,泼湿了乔非晚的衣角,她抬起头昂然而视,肩背挺直直面太上皇怒火。

出生不是她的错,嫁错人家也不是她的错,起不伦之心不知羞耻的人也不是她,乔非晚想,秦可卿有什么错呢?薄命如卿,只错在生得太过美貌。

身为废太子的私生女,从出生便是带着原罪的,虽逃过了被圈禁的命运,却也终身不得家族认可,只能苟且偷生于宁国府那样的污糟之地,纵然锦衣玉食又如何,最终也难逃一个死,且死后还要背负一个yin fu的骂名。

秦可卿或许是认命的,所以她即使满腹心酸满怀忧惧也不敢对人说起,生生将自己煎熬死了。

然而乔非晚是不肯接受这样的命运的,她赌的是皇家人的骄傲:罪人后裔秦可卿可以死,皇家血脉却绝不容外人玷污践踏。

太上皇冷冷盯视从见面起,就一直跪地不曾被自己叫起的女子,她那丝毫不以为耻的样子,像极了曾经也这样跪在自己前面的废太子。

太上皇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脸色阴晴不定。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太上皇忽然说,“你和生下你的那个女人一样,都是红颜祸水!”

乔非晚从太上皇的语气里听出了杀意,心里不由生出几分愕然,果然自己还是太天真了,当皇帝的人的心思,不是她这等小屁民能够妄自揣测的,说翻脸就翻脸了生杀予夺只在他们一念之间,生在封建社会真是太可怕太没安全感了。

死便死吧,反正这条命也是白捡来的,她不认为自己所言所行有错,但她如今也不想再反驳什么了,反正她已经努力过了。

太上皇气红了眼睛,骂道“当年若不是遇见了那个女人,先太子怎么会鬼迷心窍干出那等大逆不道之事,正经上了玉牒的四五个皇孙皇女没一个活下来,倒是留下你这么个上不得台面的小孽障!”

当年的是是非非谁知道呢?废太子那一大家子该死的不该死的,其实都已经死得一个不剩了,如今跪在这里的不过是个空皮囊而已。

乔非晚垂着眼睛抿紧了嘴唇,心里默默念叨,说的不是我,不生气,不生气!

她的不辩驳却被太上皇看成是无声的反抗,太上皇斜了她一眼,“怎么,你不服气?”

乔非晚口称不敢,那脖子和腰杆却是直的。

这神情不知道又勾起什么不愉快的回忆,太上皇抓起锦鲤玉佩就要往地上砸,最后却还是舍不得,气哼哼地吩咐苏内监,“去,叫人送杯毒酒进来,这秦氏既处心积虑上门来认亲,便送她上路去陪她父母,也好成全她这片孝心!”

苏内监抬头看了看太上皇脸色,应了声是便悄无声息地出门办事去了。

乔非晚安静地等着,太上皇冷眼看着,温掌柜本分地沉默着。

酒被端到乔非晚面前,碧玉为杯,里面盛着莹莹一杯琥珀光,也不知道是哪种酒哪种毒?

一时间,乔非晚似乎想了很多,又似乎什么都没想,她从从容容地解开后脑的发髻,又理了下衣裙,向太上皇的方向磕了个头双手端起酒杯,微微笑着说,“等会儿我死了,麻烦您叫人给我收拾得好看些,我不能白担个红颜祸水的名头”说罢举杯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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