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真点头,“可以,另外再多封五十两银子给刘姥姥,就说是上半年的赏钱和咱们山庄上下的一点心意,请她老人家别嫌少。”
净灵应了,又说,“俗话说救急不救穷,她家不过靠着几亩薄田度日,如今虽接了山庄采买的生意,但您也知道以他们一家的老实肚肠中间其实没几个钱的赚头,如今与其多舍她几两银子,不如替她家寻个长久营生。青儿他娘手脚干净利索,几次来厨房帮忙都赞她厨艺不错,我想与她些本钱和几张点心方子,教她在镇上开个点心铺子或可令她家经济宽裕些也未可知。”
琼真仔细想了想,青儿娘刘氏她也曾见过几面,记得是个不爱说话五官清秀齐整的妇人,只是见人有些腼腆且缩手缩脚,不如刘姥姥利落大方。
“刘姥姥历练老成,说话行事很有见地分寸,若年轻十几岁倒是个当掌柜的好人选,可惜青儿爹娘却是不善经营的性子。”
净灵以为琼真并不赞同,便问,“观主可有什么其他好主意?”
琼真笑了笑,“周易上说人必自助而后人助之而后天助之,这主意其实很不错,明日刘姥姥母女来了您先别提银子和方子的事,只管建议开铺子,看青儿娘是个什么说法。”
净灵不解道,“青儿爹娘素来是自己没主意的,一向不都是刘姥姥做主?直接问她老人家意见不就行了。”
琼真叹了口气,“青儿爹娘又不是小孩子,难道还不能自己拿主意自己承担事,非得刘姥姥一个老人家替他们事事想在前头操心一家大小的生计往来?他们夫妻如果一直这么糊里糊涂立不起来只怕对青儿的将来未必是件好事。”
净灵于是很快体会到琼真用意,“还是观主想得周到,我明日便亲去探问探问青儿娘自己心里对将来和子女前程上是个什么筹划和安排。难为观主心善,肯为刘姥姥和青儿如此费心。”
琼真一笑,"难为青儿那小丫头次次到我门外行礼,我若什么都不做未免脸就太大了些。"
净灵玩笑道,“以观主的身份便是什么都不做,也受的起她的礼。”
琼真淡淡道,”世间惟品德有高低贵贱之分,其他诸如出身门第学问等等却很不必作如此区分,谁又是天生该向谁卑躬屈膝的不成……”
净灵忙左右看看,无奈道,“三清祖师在上,我知观主已经领悟了世法平等的境界,但,道不传非人,法不传六耳,这些话您心里想想就好,千万别说出口来。”
这等颠覆纲理伦常的惊世骇俗之语只想一想便已是罪过,一旦说出口搞不好是要杀头的呀!您说得云淡风轻,可贫道却听得胆战心惊呀!
琼真见这位长辈脸都唬白了,心中后悔一时忘形,又犯了口不择言的毛病。
唉!人人都说穿越好,可穿到思想言行不自由的封建王朝真是煎熬啊!
琼真主动转移了话题,”刘姥姥常说他女婿素来是个胆小老实的,如何就敢冲撞了贵人,可知这贵人是谁?”
净灵抬头看她一眼,神色有些异样,"其实只是前任大内总管的一个干儿子,这位夏公公虽然品阶不高,只是司礼监一个专职在权力外围传话跑腿的太监小头目,但对于青儿爹这样的白丁来说,已是得罪不起的了不得的贵人了。说是冲撞,其实不过是路上遇见夏公公的车驾一时好奇多看了两眼而已。"
前任大内总管,那不正是太上皇跟前伺候的苏内监吗?苏公公那么稳重知礼的人如何会收这样一个嚣张跋扈的太监做干儿子?
琼真心里疑惑,口中也将这疑惑问了出来。
净灵叹息,"宫中水深,人人都有不止一副的面孔,对上对下对内对外,每一副面孔都对应着不同的人和场景。哪怕长年累月的相处着,也很难分辨他们真正的模样。"
所以,观主您呀,可别轻易相信宫里出来的任何一个人,包括这山庄里上上下下内内外外明明暗暗,哪怕是太上皇,哪怕是我!